許戈勾著唇角:「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樓盤,哪裡值得得意了。只不過是怕吳總你貴人多忘事,把我們給忘了,特意來打個招呼。」
說著,拉我的手突然擡起搭在了我的肩上:「唐唐,給咱吳總打個招呼,好讓他以後得罪人也能擦亮一下眼睛,別誰都得罪。」
許戈說話時尾音上挑,我立馬會意,大聲而響亮地喊了聲:「吳總好。」
吳總看向我,臉上的表情可以說像吃了屎一樣難受,扔下一句:「算你們狠。」就帶著人走了。
許戈突然低頭問我:「解氣嗎?」
我仰頭望向他,臉上的笑意怎麼也掩飾不住:「特別解氣!」
我看向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許戈突然不自在地別過頭,插著兜向前走。
「走了,送你回家,順路。」
11
不知道是不是從那天開始,我和許戈之間好像變得不一樣了,它就像一張無網擋在我們之間。
我沒想到,捅破這張網的那天來得這麼快。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許戈的辦公室來了個很漂亮的女人,她給了我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可我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她。
我只知道,她特別漂亮,年齡與許戈相仿,站在一起很是般配。
她似乎與許戈很熟悉,說話的語氣特別親近。
他們還提到了我:「喲,這桌子咋回事兒?專門給那小姑娘買的?真看上了?」
許戈的語氣特別漫不經心:「哪能啊,小姑娘還小,又是周執的小侄女,照顧一下應該的。」
女人笑了一下:「放屁,這可一點都不像你的性格,照顧都到這份上了,騙誰呢?」
我發誓,我真沒有聽牆腳的習慣,可就是那麽碰巧,我就是剛好在門外,剛好想要進去。
隨著女人的問話,門外的我也開始緊張,心提到了嗓子眼。
許戈低低的聲音從裡面響起:「她太乾淨了,我捨不得讓她沾染上我的世界。」
語氣淡淡的,讓我聽不出他是否認真。
我沒忍得住,推門而入。
女人被我嚇到了,看我的眼神全是尷尬,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許戈,對著許戈點了一下頭就走了。
許戈看了我一眼,只有一瞬間的不自在,他的臉上就又掛上的往常一般的笑:「你來了。」
我沒回他,只是定定地看著他,突然,我像下定了決心一般,問他:「你是不是也有一點喜歡我?」
許戈沒想到我會這麼問,楞了一下,眉眼帶著笑意:「是啊,有點。」
他承認得坦然。
「那為什麼不能和我在一起?」
許戈站起來,手插進兜里,與我四目相對:「你還小,唐恬,我也不是個長情的人,這份感情在我這兒可能不會長久,所以我不能當畜生。」
我沒說話,他又繼續說:「你很年輕,也漂亮,我的圈子不適合你,我也不能確定我對你到底是一時興起,還是真的喜歡。
我這個年紀,喜歡對我來說,沒有也行,我一個人自在慣了。」
我聽了,沒有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地看著他。
許戈也沒有不耐煩,沒有催促我,只是靜靜地等著我的下文。
說實話,我不懂他心裡的斟酌和考量。
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有道理,我無從反駁。
我覺得,這也算是給我的暗戀有了一個交代。
我對他點點頭:「行,說清楚了就好,許戈你說得對,我還年輕,這林子那麽大,我也不差你這一隻鳥。我唐恬也不是個拿不起又放不下的人。謝謝你這兩個月對我的照顧,多有打擾,我很抱歉。」
他似乎想說什麼,不知道我看錯沒有,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慌亂。
我沒等他回答,就轉身走了,許戈就這麼插著兜站在原地。
他一直站在那裡看著我,我一次也沒敢轉身,雖然我的話說得很瀟洒,但是,實際上,我一轉身,眼淚就跟不要錢地往下掉。
靠,好傷心啊,還沒開始我就失戀!
12
從那天后,我便沒再去小叔叔的公司,老爸問起我,我便告訴他:「馬上就要開學了,我要休整一下準備開學。」
我爸一臉同意,當即就打電話和小叔叔說,只是沒想到,許戈正好也在小叔叔旁邊,我爸知道了,非要叫小叔叔把手機給許戈,要我表示一下感謝。
手機塞到我手上的時候,我楞了好幾秒才靠近耳朵。
「餵?」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嗯,聽著呢。」
我身體緊張得一僵,空出來的手無意識地拽著自己的衣服。
電話那頭傳來他平穩的呼吸聲,我緊張得要死,而他還是那般輕鬆。
我盡力穩著自己的聲音,說了:「謝謝」兩個字。
許戈似乎在電話那頭笑了一下,他說:「不用客氣。」
我深吸一口氣,快速「嗯」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
其實我早該想明白的,是我暗戀他,不是他暗戀我。
一開局,我就註定是輸的那一方。
他很優秀,又憑什麼喜歡我呢?
許戈做什麼都很遊刃有餘,
這兩個月對我來說,就像夢一樣,我也是時候該醒了。
而我像一個闖進迷霧裡的小鹿一樣,靠著好奇莽撞前行,該回到原點了。
於是,我將自己的注意力全部放回了我的大學生活,努力做到不再去想他。
我積極參加每一個校內活動,我以為如若讓我再次遇見許戈,我或許已經可以很輕鬆自然地面對他了。
但我錯了。
學校的校慶會邀請往年優秀的畢業學子,許戈是金融系的大神,他就在邀請的名單當中。
那天,他受邀坐在最前排,而我和一個男舞伴作為壓軸,為大家獻上最後一個節目。
我穿著鵝黃色的舞裙,長發披肩,和男舞伴跳著雙人舞。
許戈的視線毫無遮掩地落在我身上,專注的神情讓我很難忽視。
我表情自然地彎腰謝幕,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剛剛,差點跳錯了節拍。
台下的掌聲很熱烈,但我好像只看得見坐在第一排的許戈,還是一身西裝,卻還是一股子痞氣。
後台,我收拾好自己準備走,才發現許戈拿著一束花,一直靠牆等在門口。
我很緊張,卻深吸一口氣,強裝不在意地叫了他一聲:「許叔叔」
許戈楞了楞,本來好像要說什麼,因為我這個稱呼沉默了一會兒。
我問他:「有事嗎?」
他笑了笑:「你今天……很漂亮,想著來給你送束花。」
我表情淡淡地拒絕:「不用了,我的那個男舞伴會給我送的。」
他聽了,眼睛在一瞬間暗了暗,我沒看清,我的那個男舞伴就抱著花跑過來。
他看到許戈,疑惑地問我:「小恬,這是?」
我向他解釋:「這是我的一個叔叔。」
男舞伴點點頭,表示明白,當即向許戈問了一聲好:「叔叔好,我是小恬的同學。」
許戈打量了一會兒男舞伴,隨即又恢復了往日的漫不經心,將手裡的花塞到我的懷裡:「拿著吧,花又不嫌多。」
說著就轉身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回頭叫了我一聲,眉眼帶著笑意:「小侄女今天跳得很不錯,特別美。」
13
從那天過後,我和許戈便真的好久好久沒再聯繫過了。
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好像總能看到和許戈相似的車路過我的旁邊。
我們的生活好像都回到了正軌,追我的人也越來越多,可我依然保持單身。
我也沒再去打聽許戈的消息,或許他也已經結婚了,畢竟我都已經大學畢業了。
再次見到他是在小叔叔女兒的 1 歲生日宴上。
小叔叔得了個女兒,把他高興壞了,平時那麽悶的一個人,抱著女兒笑得像個傻子,一口一個「小寶貝」地叫著。
而早兩年出生的兒子,生日宴一個音信都沒有。
圈子裡幾乎叫得上名字的人都被邀請來參加生日宴了,我媽說,小叔叔就是想把認識的人都叫過來看他顯擺。
我挽著媽媽的手一起出席宴會,這幾年很多人都說我或許卷髮的樣子更好看,但我很固執,不管她們怎麼勸,我一次也沒卷過頭髮。
直到現在,我還是一頭柔順的直發,已經快齊腰了。
宴會的人好多,但我一眼就看到了許戈。
老天真的很不公平,沒在他身上留下一點痕跡,他還是如初見一般,好看得過分。
他似乎感應到了什麼,轉頭也望向了我,拿酒杯的手頓了頓。
視線相撞的那一刻,我像被燙了一下,率先移開了目光。
我覺得定是他的眼睛太過深邃,看什麼都很深情,才讓我剛剛在他眼裡,看到了那般濃烈的感情。
我強壓住自己內心的異樣,整個宴會,我都儘量避免和他接觸。
可就在途中,我想去上個洗手間。
沒成想,我會又一次聽到牆腳。
走廊拐角處,小叔叔和許戈正靠著牆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