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回頭,探手掐住小蛇七寸。
手臂一揚!
翠綠影子划過半空,穩穩落進男生的後頸。
小蛇迅速鑽入他的衣領,不見了。
「啊啊啊啊啊——!」
他整個人像被電擊的蛤蟆。
癱在地上瘋狂翻滾,手舞足蹈地撕扯自己的衣服。
滿室死寂。
我拿起他桌上那瓶沒開封的礦泉水,擰開,慢條斯理地沖了沖手指。
剩下的倒他頭上。
「賞你了。」
轉身,走到臉色發白的蘇晴面前。
她猛地站起,椅子腿刮出刺耳聲響:「你……」
我打斷:「下次,換條毒的。」
「這種沒毒的菜花蛇,太沒挑戰性。」
掠過她僵直的身體,我走回座位,翻開課本。
整個教室,只剩下地上那個男生的慘叫聲。
5
放學鈴聲響,蘇晴路過我時冷哼:
「敢跟我撂狠話,你就等著吧!」
剛出校門,就感覺身後黏著幾條不懷好意的尾巴。
我故意拐進一條僻靜小巷。
身後腳步聲立刻變得急促而雜亂。
「死肥婆,站住!」
三個穿著流里流氣、頭髮染得跟彩虹糖似的青年堵住了巷口。
手裡掂著木棍,活像三根會走路的棒棒糖。
我停下腳步,緩緩轉身。
「蘇晴讓你們來的?」
「少廢話!教訓你就教訓你,還需要理由?」
我輕輕嘆了口氣:「這年頭,找死都這麼積極。」
話音未落,我掄起書包就砸向最前面那人的面門!
在他下意識格擋的瞬間,側身、矮肩、撞擊!
利用這具身體的噸位和沖勢,把紅毛狠狠頂在了牆上。
「咚」的一聲悶響,他滑落在地,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另外兩人當場愣住。
就這零點幾秒的遲疑,我已從校服口袋裡摸出一支原子筆,筆尖精準抵住了黃毛的喉嚨。
「想死嗎?」
大概是身上的殺氣太過實質化,黃毛「嗷」地嚎了一嗓子,當場表演了個滑跪。
「求求您……別殺我……」
另一人嚇得棍子都扔了,連滾帶爬地往外沖。
我冷冷地看著他屁滾尿流的背影,沒追。
黃毛的頭磕得砰砰響,眼淚混著鼻涕糊了一臉:
「姐……姐我錯了!是蘇晴給了一萬……說打死打殘她負責!
我再也不敢了……您就當我是個屁……放了我吧……」
原子筆尖在他喉嚨上壓出一道紅痕,我俯身,輕聲說:
「回去告訴她,下次換個貴點的打手。」
「你們這種,打死都嫌掉價。」
鬆開手,黃毛癱在地上,褲襠濕了一大片。
我撿起書包拍了拍灰,轉身拐進臨街的健身房。
這具身體打架時還是卡幀,得加快減肥進度了。
回家路上,我繞了趟老城區。
憑著記憶碎片里的地址,找到一家門臉破爛的中藥店。
店主是個瞎了一隻眼的老頭,正躺在搖椅上聽京劇。
「我要硃砂、雄黃,還有……七葉一枝花。」
老頭睜開眼,渾濁的眼球在我臉上轉了一圈,咧嘴笑:「小姑娘,這幾樣湊一塊兒,可不太吉利。」
「放心,」我把幾張現金放在櫃檯上,「不是給您用。」
然後,拐進旁邊的便利店,買了一瓶高度白酒。
我幽幽嘆口氣。
偽裝成良民,好難。
6
回到家,客廳里只有柳玉茹一人。
她抬眼瞥了我一眼,目光在我手裡拎著的袋子上停留:「買了什麼?給我看看。」
說著,就要上來檢查。
以前,她經常對原主進行搜身。
我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羊肉串:「吃的,省得你那麼辛苦煮夜宵。」
我徑直轉身上樓。
身後,茶杯被重重擱在茶几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反鎖房門,我把所有藥材攤在書桌上。
又拿出從便利店買來的高度白酒和研缽。
戴上防毒面具。
按照前世的記憶,將所有藥材小心地按比例混合,倒入白酒,然後用研缽慢慢研磨、攪拌。
房間裡瀰漫開一股奇特而刺鼻的氣味。
這不是用來吃的,是用來「熏」的。
原主母親死得蹊蹺,當年她喂的中藥,我按照原主記憶偷偷檢測過,無致命毒。
那麼柳玉茹最有可能用的就是慢性的、通過接觸或者呼吸攝入的毒。
這些東西混合散發的氣味,對常人無害,但若身體里沉積了特定的藥物,遇到這氣味,便會病入膏肓。
做完一切,我將混合液裝進一個密封的玻璃瓶,塞進暗格里。
一整天,蘇晴都異常安靜,沒來找我麻煩。
放學後,我繼續去健身房健身。
華燈初上,街道上車水馬龍。
我沿著人行道慢慢走著,思考著下一步該怎麼辦。
正想著,一輛黑色的庫里南無聲地滑到我身邊,停下。
後車窗降下,露出一張英俊卻冷漠的臉。
我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記憶,沒有結果。
「上車。」男人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我站著沒動,警惕地打量著這輛車和車裡的人。
「陸霆驍。」他吐出三個字。
陸沉淵的小叔?
原主記憶里關於他的信息很少,只知道他常年在國外,手段狠戾,陸沉淵那個紈絝子弟怕他怕得要死。
我立刻明白了他的來意。
替侄子出頭?
「如果是為陸沉淵的事,」我語氣冷淡,「我想沒什麼好談的。是他先動手,我只是自衛。如果陸家想仗勢欺人,我奉陪。」
陸霆驍深邃的眼中掠過一絲極淡的訝異。
「不是為他。我找你,是想問問你母親,林晚清。」
我心中猛地一震!
我壓下翻湧的情緒,面上不動聲色,「陸先生認識我母親?」
「上車談,這裡不方便。」
我盯著他看了幾秒,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你想知道什麼?」我直接問。
「你母親……去世前,有沒有交給過你什麼東西?比如,一本筆記,或者一個 U 盤?」
「沒有。」我搖頭。
原主的記憶里,母親去世得很突然,什麼都沒留下。
陸霆驍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判斷我話的真偽。
「你母親,曾經是我大哥的主治醫生。」
他緩緩開口,拋出一個重磅炸彈。
我愣住了。
「你母親在心腦血管領域是頂尖專家。當年我大哥病情複雜,是特意請她來的。後來……」
他頓了頓,眼神變得幽深,「我大哥去世後,你母親就離開了原來的醫院,不久後,也去世了。」
我的心臟猛地一跳!
陸沉淵的父親,和我的母親,去世時間如此接近?
「你懷疑什麼?」我敏銳地抓住了他話里的關鍵。
陸霆驍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遞過來一張名片。
「如果你想起什麼,或者遇到解決不了的麻煩,打這個電話。」
我接過名片,觸手冰涼。
「為什麼幫我?」我不相信天上掉餡餅。
「不是幫你。」陸霆驍語氣平淡,「是在查清我大哥真正的死因。我們目標,可能一致。」
車在家附近的一個路口停下。
我推門下車,黑色的庫里南無聲地匯入車流,消失不見。
我捏著那張冰冷的名片,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感覺一張無形的網正在緩緩展開。
7
剛走進家門,一個花瓶就擦著我的耳邊飛過。
砸在身後的牆上,「啪」地一聲碎裂,瓷片四濺。
「你個喪門星!你還敢回來!」
蘇明遠雙目赤紅地沖我咆哮。
手裡還舉著一個摔變了形的相框。
那是我們一家三口的合影。
曾經的原主、林晚清和蘇明遠。
照片上的蘇明遠,看著母親的眼神曾滿是愛意。
柳玉茹在一旁扶著他,添油加醋:「老蘇,彆氣壞了身子,晚棠她還小,不懂事……」
蘇晴躲在柳玉茹身後,幸災樂禍地看著我。
「我做什麼了?」
「你還裝傻!」蘇明遠把扭曲的相框狠狠砸在地上。
「你是不是去找陸霆驍了?!誰讓你去招惹他的!你是不是想把這個家徹底毀掉你才甘心!」
看來,陸霆驍找我的事已經傳到了他耳朵里。
速度真快。
「他找我,問我母親的事。」
我故意實話實說。
「你母親?你母親都死了多少年了!還有什麼好問的!」
蘇明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反應異常激烈。
「我告訴你蘇晚棠!以後離陸霆驍遠一點!聽到沒有!」
柳玉茹也柔聲勸道:「晚棠,聽你爸爸的話。陸霆驍不是良善之輩,我們惹不起。
你媽媽當年……唉,也是因為一些事情想不開,你就別再刨根問底,讓她九泉之下不得安寧了。」
「你怕什麼?」
我往前走了一步,逼近蘇明遠,眼神銳利。
「是怕陸霆驍查出我母親的真正死因?還是怕他查出,你在我母親死後,是如何迅速吞掉她所有研究成果和遺產,又如何迫不及待地把小三和私生女接進門的?」
蘇明遠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指著我:「你……你胡說八道!」
柳玉茹也尖叫起來:「蘇晚棠!你怎麼能這麼汙衊你爸爸!」
「汙衊?」
我冷笑,彎腰從地上撿起那張被摔碎玻璃的全家福照片,輕輕拂去上面的玻璃渣,露出母親溫柔的笑臉。
「蘇明遠,你看著媽媽的眼睛,再說一遍,我是不是在汙衊你?」
蘇明遠看著照片,踉蹌著後退兩步,跌坐在沙發上,雙手抱頭,不再說話。
說完,我徑直回了房間。
種子已經埋下,猜忌和恐懼會自己生根發芽。
我低頭,看著照片里母親溫柔明亮的眼睛。
半夜,我聽到樓下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是蘇明遠和柳玉茹。
「……她怎麼會知道這麼多?是不是你露了馬腳!」
「我怎麼可能說!老蘇,她是在詐我們!」
「柳玉茹我告訴你,要是事情敗露,我們一起玩完!」
「你吼我?當初要不是為了你,我會去做那些事?現在你想撇清關係?沒門!」
「你小聲點!」
爭吵聲漸漸低了下去,變成了壓抑的互相指責。
我在黑暗中,無聲地笑了笑。
8
很快,我收到一個紙袋。
紙袋沒有署名,只有一疊厚厚的資料。
最上面是幾張泛黃的病歷複印件。
患者姓名:陸霆深。
主治醫師簽名處,赫然是母親林晚清清秀的字跡。
病歷記錄顯示,陸霆深的心臟問題雖然複雜,但在母親精心調理下已趨於穩定。
然而在最後一次例行檢查後不久。
病情卻急轉直下,最終不治身亡。
緊接著是一份資金流向複雜的轉帳記錄。
收款方是一個海外空殼公司。
而轉帳方的信息經過層層偽裝。
卻隱約指向與蘇明遠有關聯的公司。
我的心跳驟然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