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案組長花兩百報八千，還僅退款完整後續

他記得上個月審計部就是因為一段錄音查出了一個採購問題。

他又換了副語氣，笑著問：「童組長說取暖器不見了，你有什麼線索嗎？」

原來他也是懂得好好說話的。

我搖了搖頭，幽幽地說：「沒有。」

他嘆了口氣：「如果你不方便直接歸還，可以放在保安室。我會說是行政部清點物品時找到了。」

我站起身，笑著說：「陸總，我會查清楚這件事的。」

回到工位，我給童小雨下了最後通牒。

【是你自己向大家解釋清楚，還是需要我來解釋？】

6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童小雨發來的消息。

我點開一看，居然是連續三條長達 60 秒的語音。

「葉笙你什麼意思？什麼叫幫我解釋？我童小雨行得正坐得直，這台取暖器是我親自從德國官網下單的，八千塊的全新正品，有完整的採購流程和付款記錄。你如果拿了就趕緊還回來，這是部門的公共財物，不是你可以隨便私占的。」

「公司對侵占公共財物的處理有多嚴重你應該清楚。我念在同事一場，已經給足你面子了。你要是繼續這樣執迷不悟，就別怪我按公司規定處理了。」

「最後提醒你一句，做人要講誠信。為了這點錢丟掉工作和名聲，值得嗎？」

剛聽完最後一條，她又在工作群發了條消息。

【葉笙，請你在今天下班前歸還取暖器至行政部。這是最後一次友好溝通。若仍拒絕歸還，公司將依據管理規定嚴肅處理，並保留追究法律責任的權利。侵占公司財物達到一定數額，並非簡單的違紀問題，請你權衡利弊。】

我看著她這番冠冕堂皇的警告，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直接在回覆：

【童組長，我建議你主動向大家說明取暖器的真實情況。看在共事一場的份上，我不想讓你太難堪。】

7

我的消息在群里引發了軒然大波。

群里又有人@我。

【葉笙你這話什麼意思？自己拿了東西不還，還想往童組長身上潑髒水？】

【就是，童組長怎麼可能有問題？她上個月剛買了個兩萬多的包，會貪這點小錢？】

【某些人自己穿得像個村姑，就看不得別人好吧？】

【你那件搖粒絨外套都穿好幾年了吧？袖口都磨白了還捨不得換。】

這話引來一片附和。

【難怪會打取暖器的主意，怕是窮瘋了吧？】

【說不定早就把取暖器賣給二手電器行了，就等著換錢買新衣服呢。】

我看著螢幕上不斷跳出的消息，冷笑出聲。

這些人平時和我笑臉相迎，現在卻都成了牆頭草。

童小雨發了個哭泣的表情：【大家別這麼說葉笙，她也許只是一時糊塗。】

她這副假惺惺的樣子讓更多人站出來為她說話。

【小雨你就是太善良了，這種人都騎到你頭上了還幫她說話。】

【葉笙我勸你趕緊把取暖器還回來，道個歉這事就算完了。】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幾條私聊消息。

小張發來消息：【笙笙，聽我一句勸，把東西還回去然後認個錯吧。童組長背後有張主管撐腰，你鬥不過他們的。】

張姐也發來消息：【何必為了這點小事鬧這麼大？低頭認個錯，工作保住最重要。】

我點開下一條消息，是平時關係還不錯的王姐：【小雨那姑娘雖然嬌氣了點，但家境確實好，應該不會做這種事。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要不你再找找，說不定放哪兒忘了？】

就連隔壁部門的老周都來勸我：【小葉啊，人在職場要學會低頭。這事明顯是童小雨在整你，但你拿不出證據啊。聽叔一句，服個軟算了。】

群里又有人@我，是童小雨的閨蜜康雅：【葉笙，我們已經給足你面子了。再不歸還，我們就直接報警了。】

童小雨假惺惺地接話：【再給葉笙一點時間吧，我相信她只是一時糊塗。】

我盯著螢幕上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笑聲在安靜的辦公室里顯得格外突兀，幾個正在打字的同事抬頭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頭去。

太搞笑了。

那台取暖器明明是我親手打包寄給童小雨的。

我私聊童小雨，讓她向大家說明取暖器的真實來源。

她直接已讀不回。

8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辦公室里氣氛很微妙。

我剛在工位坐下，趙靜抱著文件從我身邊經過，故意把手裡的文件掉在我腳邊。

「哎喲，不好意思啊。」她站著不動，踢了踢散落的文件，「麻煩撿一下？」

我彎腰去撿，她卻對旁邊的小王說：「有些人手不幹凈，碰過的東西我都不敢要了。」

小王會意地笑起來：「可不是嘛，八千塊的東西說拿就拿，誰知道還會偷什麼。」

我把文件撿起來遞過去，趙靜卻後退一步：「放桌上就行，別碰我。」

茶水間裡，幾個正在接水的同事看見我進來，立刻噤了聲。

同事故意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檯面上：「這公司怎麼什麼人都留？要我說就該直接開除。」

「人家臉皮厚唄，證據都擺在面前了還能裝沒事人。」

我接水的時候，同事從我身後擠過去，熱水差點濺到我的手上。

康雅瞥了一眼：「讓讓，好狗不擋道。」

午休的時候，我照常去微波爐熱飯，卻發現我的飯盒被放在旁邊的台子上，微波爐里熱著別人的飯。

「能不能排隊啊？」我儘量保持平靜。

正在熱飯的同事頭也不回：「你先用吧，萬一你餓急了又打起微波爐的主意怎麼辦？」

周圍幾個等微波爐的同事鬨笑了起來。

回到工位，我發現鍵盤上被人灑了咖啡，鍵帽上全是咖啡液，黏糊糊的。

我站起身看向四周，大聲問：「誰幹的？」

「誰知道呢？」趙靜慢悠悠地說，「說不定是哪個看不過去的人替天行道吧。」

康雅接話：「就是，某些人偷東西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後果？」

我拿著紙巾默默擦拭鍵盤，在心裡勸自己退一步海闊天空。

下午我去送報表，經過行政部的時候，聽見張震在對下屬說：「……這種品行不端的員工，年底考核肯定過不了。」

有個實習生抱著材料從我身邊跑過，突然一個踉蹌把材料撒了一地。

她驚慌地看向童小雨的方向，然後指著我說：「你為什麼要絆我？」

我呆滯在原地。

童小雨快步走來，摟住實習生的肩膀安慰，然後憤怒地看向我：「葉笙，請你收斂一點。欺負新人算什麼本事？」

整個辦公室的人都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神經病啊！」

「真噁心。」

「心理變態吧。」

「趕緊辭職算了。」

我站在原地，看著這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那些曾經一起加班的同事，一起點外賣的朋友，現在變得如此陌生。

這一刻，所有人更加篤定我就是那個道德敗壞的小偷。

我忍無可忍，直接在公司大群里@童小雨：

【童組長，既然你說取暖器是你買的，麻煩出示一下取暖器的採購發票吧。】

群里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這葉笙怎麼還好意思提啊？】

【看來這事不簡單，坐等吃瓜 ing~】

童小雨秒回：

【採購是通過特殊渠道，沒有發票。】

我一下子精神了，繼續跟她 battle：

【八千塊的採購不可能沒有憑證。那你提供一下付款 APP 的記錄吧，實在不行我去官網幫你補一張發票。】

群里又開始熱鬧了。

【對啊童組長，把憑證發出來看看唄！】

【八千塊的東西肯定有記錄，發出來讓某些人閉嘴。】

【就是，讓她心服口服！】

【童組長別藏著掖著了，趕緊發出來打臉啊！】

【我都等不及要看葉笙道歉的樣子了！】

幾分鐘過去了，群里催促的聲音越來越多。

【怎麼回事啊？發個截圖這麼難嗎？】

【該不會真的沒有憑證吧？】

張震冒出來打圓場：【這種小事沒必要在群里爭論，私下解決就好。】

但吃瓜群眾根本不買帳：

【張主管，這可是八千塊的公物採購，怎麼是小事呢？】

【就是，把憑證發出來大家不就都清楚了？】

9

童小雨沒有在群里回復，而是直接私聊我。

【葉笙，我勸你適可而止。】

【我可以對外說取暖器被保潔找到了，也不再追究你了。】

【你繼續鬧下去的話，對誰都沒好處。】

我看到消息，越發興奮了。

始作俑者擺出一副大慈大悲的模樣，怎麼能不讓人興奮呢。

緊接著，她在群里發了好幾條長語音。

【各位同事，我要向大家道歉……保潔阿姨在儲物間角落找到了取暖器，但是已經壞了，沒法用了。】

【這次是我太著急，誤會了葉笙，真的很對不起。】

【作為組長，我沒有調查清楚就懷疑同事，這是我的失職。】

【看到取暖器壞了，我特別難過，這麼冷的天大家怎麼辦公啊……】

【天氣預報說新一輪寒潮就要來了。這次我要將功補過，我決定自掏腰包買一台新的取暖器，比之前那台更大更好，保證讓每個同事都能溫暖辦公！】

群里立刻炸了，一群狗腿子在底下附和。

【小雨你也太善良了吧！自己掏錢買新的？】

【組長你也太負責了吧！明明不是你的錯還這麼自責！】

【就是！某些人要是早點配合調查，也不至於讓組長這麼為難。】

【童組長真是太大度了！】康雅連發六個感動表情，【某些人是不是該出來道個謝？】

張震也跟著回覆：【童組長處理得很妥當。公共財物出現問題及時解決，大家引以為戒。】

我看著群里清一色的彩虹屁，忍不住冷笑。

童小雨這一手以退為進玩得真妙。

不僅把自己洗白了，還順手立了個慷慨解囊的聖人人設。

10

辦公室里，張震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他那張平日裡總是端著架子的臉，此刻寫滿了不耐煩。

「葉笙，你非要這樣鬧嗎？」

「我要是你，現在就主動承認錯誤，體面地離職。」

看著他這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我突然想起童小雨剛來公司時的模樣。

那時候她還是個實習生，每天都穿著一條皺皺的碎花連衣裙，還背著一個磨破了邊的帆布包，整個人透著一股窮學生的寒酸氣。。

部門團建那天晚上，童小雨在酒桌上格外活躍。

她提議玩什麼「紙巾傳遞」遊戲，堅持要和張震一組。

他們兩人分別咬著紙巾的兩端，一直咬到嘴對嘴親了上去。

從那以後，童小雨再也沒穿過地攤貨。

先是換了個輕奢品牌的包包，接著是價格不菲的連衣裙，後來連外套都換成了名牌。

一個月薪兩千的實習生，哪來的錢買這些？

而張震的辦公桌底下，卻時常能看到印著奢侈品 logo 的購物袋。

張震的太太偶爾會來公司送湯。

那位溫婉賢惠的女人總是細心地把保溫盒放在前台，從不打擾丈夫工作。

但每次她走後，童小雨總會抱著文件走進主管辦公室，一待就是個把小時。

我見過童小雨從張震辦公室出來的樣子。

頭髮凌亂，臉頰泛紅，總要先去洗手間整理半天才回到工位。

現在，這個靠著不正當關係上位的女人，用兩百塊的二手貨虛報八千公款。

而這個在報銷單上簽字的男人，居然理直氣壯地要求我辭職。

我冷笑一聲，「張主管，該辭職的人不是我。」

說完，我轉身離開。

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我無意中看到了童小雨的報銷單，連下午茶的咖啡都能開出辦公用品的發票。

這台取暖器，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

11

晚上，二手平台彈出一條通知。

【買家已申請僅退款，請及時處理。】

我點開詳情，發現童小雨對那台取暖器發起了退款申請，理由是商品質量問題。

我愣住了，盯著螢幕看了幾秒，直接截圖保存。

她用兩百塊買的二手貨，冒充八千元的新品報銷，現在居然還想把錢要回去。

我立刻點開退款申請，選擇了「拒絕退款」。

在理由欄里輸入：【買家已收貨並使用七天，商品無質量問題，純屬惡意退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