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瑤,那晚……你真的什麼都沒看到嗎?任何一點線索都可能幫到警察。」
她緊緊抓著我的胳膊,眼神里滿是哀求,「求你了,再仔細想想好不好?」
「那種人逍遙法外會威脅到我們所有女生的安全的……」
同寢的另外兩位室友也露出急切的神色。
陳曦被侵犯那晚,正好是節日,所以女寢人不多,另外兩位室友也回了家。
但這件事情發生過後,所有人都感覺頭上懸了一把未知的刀,生怕哪天就落了下來。
所有女生都給了這件事十足的關注。
因為誰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下一次,而下一次又會輪到誰。
而在大家的注視中,我卻面無表情地抽回手。
語氣沒有一絲起伏。
「說了沒看見就是沒看見。」
「你自己平時招惹些什麼人心裡沒數嗎?」
話里話外都是陳曦自作自受。
這話傳出去後,更多人把懷疑的目光投向我。
有人甚至做出視頻分析。
在那個視頻中,有理有據地分析了當初天台上我的言行,並且結合我平時的作風分析心理和動機。
在視頻的最後,清晰指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我因為嫉妒陳曦心生怨恨而做出這件事。
這件事本就自帶流量,因此視頻也很快流傳開來。
不僅在校園裡,也在網絡上。
流言蜚語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各種猜測層出不窮。
直到那天,一個關鍵物證的出現,幾乎將我釘死在恥辱柱上。
有人在黑人留學生攀爬的那扇窗戶外的樹枝上,找到了一條斷裂的手鍊。
銀色的鏈子,掛著一個小小的月亮吊墜。
很快就有眼尖的人發現,這條手鍊和我半年前在朋友圈曬過的那條是情侶款。
而我當時配的文案是,「和某人的情侶手鍊,他說像月亮守護星星。」
而此刻,另一條星星手鍊,正戴在我的手腕上。
這條線索像點燃了炸藥桶,瞬間引爆了所有人的怒火。
「果然是她!手鍊就是證據!」
「太可怕了,這就是女人的嫉妒心嗎……」
「這種人不配留在我們學校!必須退學!!」
一夜之間,往日的猜測全部成了實錘,我成了全校所有人厭惡的過街老鼠。
周嶼試圖來找過我幾次,都被我冷著臉趕走了。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滿了痛苦和不解。
一周後的學生大會,禮堂里座無虛席。
年級主任沉著臉坐在台上,說要給這次惡性事件一個最終交代。
我獨自坐在角落的位置,周圍空出一圈。
不少人對我側目而視,交頭接耳地議論。
「影響這麼壞,肯定要開除學籍了吧?」
「活該,自作自受。」
「陳曦太可憐了,明明是受害者還要被這種人渣欺負。」
「那個黑人怎麼還沒被抓住啊?」
陳曦被一群女生圍在中間安慰著,她低著頭小聲啜泣,肩膀一聳一聳的。
有人拍著她的背說:「小曦你別難過,該感到羞恥的是她,不是你。」
大會開始,這次的會議顯然與往日不同,沒了那些照本宣科的注意校園安全的空洞話語。
年級主任看起來分外嚴肅。
他單刀直入,話題直指這次的惡性事件。
台下頓時一片騷動,無數道目光像刀子一樣扎在我身上。
那條手鍊,似乎已經成了定性一切的最關鍵證據。
就在主任準備宣布處理決定時,我突然站起身,徑直朝台上走去。
台下響起一片噓聲和斥責。
「她還有臉上台?」
「快滾下去!」
「滾啊!!賤人不配出現!!」
面對無盡的惡意,我卻充耳不聞。
徑直走到話筒前。
年級主任皺著眉想阻止我,但我已經把一個 U 盤插進了講台的電腦里。
「在宣布處理決定之前。」
我掃視台下,目光平靜。
「我想請大家先看一段視頻。」
4
一眾怒罵聲中,我將手裡的 U 盤插入控制器。
而接下來出現的畫面卻令所有人大跌眼鏡。
在那個視頻中,陳曦的身影出現在酒店門口。
而她身側,恰是一位黑人。
兩人舉止親密,嬉戲打鬧間全然不是正常社交距離。
場下頓時一片譁然。
「這是什麼情況?!!」
「啥意思啊?這是陳曦嗎??」
「是的,她那個包在朋友圈曬過好幾次,這就是她!」
「可是……她和那個黑人是?」
一時間什麼樣的猜測都有。
而處在輿論中間的陳曦卻沒有任何慌亂。
她猛然站起身,眼眶泛著紅,身子微微顫抖著,手直直地指向我。
「瑤瑤,你就這樣恨我嗎?」
「哪怕去 P 視頻,就一定要讓我身敗名裂嗎?」
「我一直將你當做最好的朋友,你為什麼這樣對我?」
「我怎麼可能會找個人侵犯自己!你偽造這個視頻的時候,就沒有過過腦子嗎?!」
她挺直腰杆,一副倔強的模樣,眼淚欲墜不墜。
隨著她有理有據地說出自己的反駁,現場的討論聲漸息。
「我一直以為你是因為害怕所以不幫我收集證據,我怎麼也沒想到,你居然想將我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陳曦的眼神直直地看向我,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話語帶著決絕。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會再對你留有情面了。」
陳曦一步步朝我走來,然後高高舉起手機。
「諸位,我已經將齊瑤的照片發到年級大群,請大家查收。」
眾人紛紛低頭看起了手機。
而隨著指尖的滑動,各種言論驟起,幾乎快將會議室的天花板掀翻。
「我靠我靠還有瓜!!!」
「齊瑤玩得也太髒了吧我的媽呀!!」
「所以,那個猜測應該就是真的,看她這個私生活的髒亂程度,和黑人聯手也不是出乎意料的行為。」
「好噁心啊,自己這樣不檢點,還 p 視頻造謠陳曦。」
……
各種冷眼污言紛紛朝我砸來。
陳曦往群里發的,是我和各種人衣衫不整拍攝的照片。
在那些照片中,與我舉止親密的對象相貌參差,甚至有些相貌醜陋,讓人看了都覺得心裡不適。
而且人種也各異,看起來我幾乎是來者不拒的程度。
在陳曦將那些照片發到群里後,輿論瞬間朝她倒去。
本就占領道德高地的她幾乎不需要多費口舌,就可以得到眾人的再次支持。
而我發出的視頻直接被眾人拋之腦後。
「齊瑤……你……你居然是這樣的人……」
帶著悲傷的聲音傳來,周嶼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站到了陳曦身後,一臉悲戚地看向我。
頓時許許多多同情的目光朝他投去。
「哎,周嶼學長也是可憐,被戴了這麼久綠帽子還不知情。」
「為什麼痴情人總是遇到渣女……」
「齊瑤你對得起誰啊?」
看著群里出現的一張張照片,我的眼神又冷了一分。
陳曦虛靠著周嶼,一副心碎痛苦的模樣。
然而在這個場景下,已經沒人去管兩人的距離是不是過於親密。
我成了所有人共同批判的目標。
手機上曖昧的照片,無聲地訴說著我的低劣。
陳曦的這一招,幾乎能將我死死錘在坑底。
在沒人能看見的角度,她沖我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她臉上那抹勢在必得的囂張,太過刺眼。
啪啪啪。
清脆的掌聲。
我抬眼,笑著看著面前的兩人。
「真是精彩的反擊。」
我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遍整個場館。
「只可惜,你漏算了一個點。」
隨著我的話語落下,會議室大門被打開。
而出現在門外的身影,讓所有人都呆愣啞然。
5
「啊啊啊啊人找到了!!!」
「這是那個黑人嗎??!」
「是的!!就是那個,當時有個監控拍到了!就長這樣!!」
「臥槽!咋找到的啊?不是學校都翻遍了也沒找到嗎?」
我環抱雙臂,看著眼前的鬧劇。
「學校里當然找不到了。」
「因為他根本不是學校里的學生。」
我的聲音從話筒幽幽傳出。
能看見對面的陳曦,臉色不再像剛剛那樣淡然,而是逐漸失去血色。
她嘴唇有些顫抖,抱著頭髮出一聲尖叫。
周嶼將她護在身後,對我怒目而視。
「既然你有線索,為什麼不告訴警察?你知不知道小曦現在很脆弱!!!」」
「為什麼要這樣對她?!!」
「她都遭遇那種痛苦了,你還要刺激她幹什麼?!!」
看著一臉擔心的男人,我無聲地扯了扯嘴角。
下一秒,周嶼就說不出話了。
他被重重的一拳打倒在地。
又是幾拳。
周嶼倒在地上,也顧不上陳曦了,發出震天的哀嚎。
所有人都對眼前的一幕表示震驚。
那位黑人仗著自己身材優勢跨坐在周嶼身上,左一拳右一拳,眼球外突,看起來格外憤怒。
直到保安上前將兩人拉開,周嶼才得以站起身。
他指著黑人氣得渾身顫抖,聲音嘶啞難聽。
「你……你居然敢打我?!!」
「你闖入女寢做出這種事情,居然還敢打我?!!」
而回應他的卻是極其流利的中文。
「我打的就是你!」
「你偷人我打你怎麼了?!你該打!!」
他的話通過不遠處的話筒傳遍整個場地,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
「什麼意思啊?什麼偷人??」
「周嶼偷人?偷誰??」
「這個黑人咋敢大搖大擺出現的?仗著自己留學生的身份就以為我們拿他沒辦法嗎??」
「如果不把這個人趕出去,那這個學我也不敢上了!」
雖然對他的話有些困惑,但憤怒還是戰勝了好奇心,大家振臂高呼,喊著要個說法。
而他下一秒說出的話卻讓全場陷入沉寂。
「你和我的女友搞在一起還問我為什麼打你!」
「陳曦是我的!!你怎麼敢!!」
說著,他又揮舞著雙臂想要上前,被保安費盡力氣拉住。
捂著頭蹲下的陳曦這下終於回過了神。
她看著男人紅了眼眶,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我知道你一直在追求我,但我從來沒有答應你啊……」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一直把你當做朋友的……」
「不是說開了嗎?你回你的國家,為什麼要對我做出這些事情?」
一如既往地楚楚可憐,看著就讓人心生不忍。
活脫脫的一副受害者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