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攜是國際影帝,我是他的童養媳。
從小養在傅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他見我溫吞,總是逗弄我:「我不在的時候你都這樣嗎?」
我紅著臉垂頭:「什麼?」
「這麼乖。」他輕笑一聲,含著我的舌尖親吻我。
後來沒過多久,他開始和新晉小花合作。
演的愛情戲讓人面紅耳赤,他不許我不高興,還帶著我一起看。
「乖,我們以後也試試這個動作。」
我眼淚瞬間洶湧,他笑著給我擦去:「這種戲我演得多了,以後都會放給你看。」
「你老公是大影帝,你總得適應,嗯?」
我不斷搖頭,他嘆口氣,耐著性子哄我。
小花一通電話將他叫走。
他走時摸我的頭,叮囑:「當心犯病,記得吃藥。」
他知道我情緒激動時心肌病會發作,嚴重會死。
可他不介意刺激到我。
我捂著心口,晃了晃藥瓶。
早就空了。
1
我的藥一直是傅家人給我補。
可最近好像誰都忘了,以至於我的藥斷了很長一段時間。
其實也有可能是我藥吃得太快的原因。
我從一個月前開始收到新晉小花林曳的消息。
她總是給我發一些她和傅攜在片場的花絮。
我每次看完,總要吃很多的藥。
傅攜不在國內發展,參演的影片幾乎全是大尺度文藝片。
林曳發來的那些花絮,有不少是需要清退所有工作人員,只留一台機器運作的戲。
我打開第一眼,就被刺痛。
我從前只聽聞過傅攜的工作,如今真的看到,才知自己根本無法接受。
林曳知道這些能刺激到我,做法愈演愈烈。
她說,我總要了解傅攜的工作。
她說,我其實什麼都幫不上傅攜。
她說,我要是看了這些死掉該有多好。
我確實差點死掉。
斷藥幾天後,我情緒崩潰,被送進醫院,搶救很久。
傅攜出現,推掉很多工作,陪伴我幾天幾夜。
我醒後,傅攜狠狠鬆了口氣,握緊我的手,不斷重複:「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可沒多久,他抬起頭:「沐沐,小曳不是故意的。」
「也不是,她……怎麼說呢,她是故意惹我生氣,不過我說過她了,她以後不會這樣了。」
傅攜眼中的後怕消失得太快,就像從沒出現過一樣。
我問他:「她為什麼要惹你生氣?你叫她小曳,你們很熟嗎?」
傅攜輕笑,用手指刮我的鼻尖:「從哪裡學的刨根問底的毛病,最近是不是偷偷跟別人接觸過?」
我從小就有心肌病,隨時可能死,傅家把我圈養,不讓我外出,不讓我求學。
傅攜也喜歡我的乾淨、簡單,乾脆不讓我和外界有任何接觸。
見我不語,傅攜自己解釋:「我和林曳是工作上認識的,她一直追求我。
「但因為有你,我一次次拒絕她,她就漸漸生了怨恨。
「現在知道我默默為你做了多少吧,我可是為你拒絕過不少人。」
傅攜態度親昵,臉上也是一如既往的寵溺。
可我卻覺得遍體生寒。
這並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我輕輕推開他:「你走吧,我想再睡一會兒。」
傅攜臉色一沉:「我剛還覺得林曳不如你懂事,你就跟我發起脾氣來。」
「等這次電影宣傳期結束,電影上映完,院線熱播結束,我就跟她徹底斷了來往,這下行了吧?」
見我徑直將被子埋過頭。
傅攜拉開,咬我的耳:「都跟你解釋了,還不依不饒?
「你呀,最近脾氣越來越大,不然也不可能因為這點小事住院。」
「聽我的,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許再計較了。」
2
傅攜一錘定音,他怎麼說,我就該怎麼做。
這些年,早就天經地義。
之後傅攜每天都來看我,電影即將進入宣傳期,他忙得很。
我看得出他的疲態。
卻不好說讓他不要再來。
因為他總覺得我不聽話。
換而言之,覺得我還在責怪林曳。
我很累了。
一場搶救讓我元氣大傷,我總是有氣無力,順著他,反而讓我輕鬆不少。
過了一周,我出院,傅攜和林曳拍的那部愛情片組織小範圍內部看片。
據說是想進軍電影節,會申報很多獎項。
再拿獎,傅攜身價會水漲船高。
他很高興,拉我和他一起看樣片。
「給你的福利。」
「我拜託很多人才讓我拿回來放的。」
我強撐精神,配合問他:「給我看這個幹什麼?我信你們不會有太過火的片段放出去。」
傅攜深深看著我:「沐沐,我是在給你脫敏。」
「我的工作就是這些,我生命中還會遇到很多人,我不能保證她們不像林曳一樣胡鬧。」
「你放心,有我陪著你,你發病我會第一時間給你喂藥,我也打了電話讓醫院的人做好準備,你不會有事的。」
他不想阻止別人鬧到我面前,只想讓我適應。
他思慮周到,可我的藥早沒了。
傅攜說完就開始擺弄播放設備。
注意力早就不在我身上。
自然也沒發現我臉色異常。
從前不是這樣的,從前我輕咳一聲,打個噴嚏,都能讓他如臨大敵。
可這次,我甚至被送進了搶救室。
他只是在最開始的盛怒之餘,扇了林曳一耳光,被林曳吼回來,「我只是喜歡你,我有什麼錯」,就一切作罷。
到底是什麼讓他變了。
我不敢深想。
傅攜按下播放鍵,視線牢牢鎖在幕布上,指著每一個片段,回味當時的情景。
「這場吻戲是我和林曳剛一見面就立即拍的,我們勾著彼此的舌頭,嘴巴才會看起來那麼鼓,當時氛圍尷尬又火熱,導演看完後很滿意,說林曳演的那個少婦第一次偷情,膽怯又風騷才對味,這條是一條過。」
「這裡我和林曳擦肩而過,反而是我們快殺青時拍的,導演說就是要這種不舍,放在陌生人間才有一定會發生什麼的宿命感。」
「你看這裡,林曳的腿抬得很高,其實她跳舞有拉傷,腿抬不起來,在鏡頭看不到的地方有男性工作人員扶著她的臀,當時男人粗糙的手指離我很近,我一度不在狀態,這條重拍了很多次。」
我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
傅攜談性正濃,喋喋不休。
我只好疲憊地閉上眼睛。
不知電影放映到哪個片段。
傅攜的氣息開始變得粗重。
他摩挲我的唇,按著我的頭,用力親吻過來。
我從睡夢中驚醒。
清楚看到傅攜動情了。
他回憶起和林曳的拍攝片段。
情難自抑。
拿我消解。
我心臟開始刺痛,如擂鼓般遲鈍又緩慢的心跳敲擊著我的耳膜。
我拚命推開傅攜,揚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他錯愕,剛要發火,被林曳的電話打斷。
他接通,站起來,居高臨下看著我,把藥瓶丟給我,跨步離開。
藥瓶空了,他沒注意到。
我捂著心口,可笑地想,如果某一天傅攜回想起來。
會不會懊悔。
如果他多一點耐心,也許我不會死得這樣快。
我把空的藥瓶扔掉,知道自己的生命維持不了多長時間。
也許是明天,也許是後天。
也許就在下一秒。
3
過去一夜,我給傅攜發消息,說我想和他解除婚約。
傅攜很快給我打來電話,聽語氣很焦灼:「我以為這件事早過去了。」
「這樣吧,林曳最近有場音樂會,我給你要張票,你過去看。」
我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林曳的票很難搶,我再多給你一張,你隨便找什麼人陪你去看,這樣補償總可以了吧。」
「她的粉絲要是知道你得票這麼容易,肯定嫉妒死你了。」
林曳存心刺激我,要我死,補償方式竟然是讓我去看她的音樂會。
而這麼多年了,傅攜終於允許我外出,也是准許我去看林曳的音樂會。
多可笑啊。
我喉間發哽,儘量讓自己聲線正常:「不必,我會馬上搬出傅家,這些年真的很謝謝你們。」
「我想這兩天去看看爸媽。」
我說的爸媽,是傅攜的爸媽。
我是二十年前來到傅家的。
那個時候我八歲,我爸媽死於車禍,傅家和我家是合作夥伴,我又和傅攜有娃娃親。
傅家也就把我接了回去。
傅攜的爸媽待我很親,我十八歲的時候,還沒和傅攜定下婚期,他們就讓我改口叫爸媽。
那時的我沒想過人生還有其他可能,就臉紅著應下。
早知道,就不這樣草率了。
我不自然地更正:「我想去看看你父母,你方便的話,我們一起去吧。」
我對傅攜的父母很尊敬,不想結婚了應該當面跟他們說一聲。
傅攜那邊有人叫他老師,讓他上場。
原來他今天有行程。
我只好先掛了電話。
枯等幾日,傅攜都沒有出現,倒是他說的票如期而至。
只是來送票的,是林曳本人。
她看到我的樣子,嚇了一跳:「你怎麼腫成這樣,嘴唇也發紫,臉白得像死了三天……」
「你就算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素人,比不上我們這些演藝圈的,也該在乎一下外貌吧,這樣不修邊幅想噁心誰?」
我停了藥就會這樣,她還沒見過我拚命咳起來,身體像被凜冽的寒風吹刮著的破風箱的樣子。
林曳對我的嫌棄毫不遮掩,手中夾的兩張票也照著我的臉摔下去。
我皺了眉:「拿走。」
傅攜回來了,看到一切,無奈道:「沐沐,你想要的我給你了,你還鬧什麼?」
我從沒說過想要這兩張票。
我轉身要走,傅攜上前一步攥住我的腕子:「怎麼瘦成這樣,別故意惹我擔心。」
「我沒有。」
「還嘴硬,多大點事,又生氣了。
「剛才林曳確實態度不好,可她是大明星,多少人前呼後擁,有點脾氣不是應該的?」
「你就是個普通人,怎麼還跟人家比?再說了,人家可是親自上門來給你送票,這是多大的榮幸,髮網上能沖熱門,帶人美心善的話題。」
我氣笑了,抬頭看傅攜:「你是不是喜歡林曳?」
傅攜一愣。
迅速否認。
「別瞎說,怎麼可能。」
林曳捂住嘴,眼睛驚喜地亮起來:「你也感覺到啦?
「傅攜確實說過很多次,如果沒有你,他就會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