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與玫瑰完整後續

2025-12-02     游啊游     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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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有拆穿。

20

我被疼痛喚回感知,後腰撞上了矮几。

「那我還有問題。」

「...您問。」

我竭力撐著自己,和江予安的身體保持距離。

呼吸間有酒精的味道。

他喝醉了?

我抓住他要解我衣扣的手。

「江總!我們之間沒有身體交易,說好的!」

江予安停了下。

饒有興致道:

「原來林老師當時不是在欲拒還迎啊。」

我急得要哭了。

「我現在要問問題了。」

「當年為什麼拋棄我?」他問。

「...」

我不敢回答。

只好慌不擇路:

「你說過的,要成為比我更好的老師……」

「成為更好的老師?」

他嗤笑時。

喉結擦過我鎖骨。

「林老師您也說過,會一直看我。」

江予安的膝蓋頂進我裙擺的褶皺。

「可在林老師的心裡,」

「江予安不過是個隨時都可以拋棄的附屬品。」

我被猛地按在矮几上。

高層公寓的風聲呼嘯著。

他的呼吸燙過我因驚訝而張大的唇。

血的味道在舌尖炸開。

恍惚間。

我又看見那個暴雨夜。

他蜷坐在扶貧辦台階上。

用手指一點點摳著公示欄里自己的姓名。

或許 15 歲的少年,最在乎「林含資助對象」這六個字了。

21

「林老師,怎麼跑神?」

「江予安!」

我慌忙躲避著他的動作。

江予安靠得近。

我聞到愈發濃重的酒精味。

「你冷靜點!」

「對不起,我把錢退給你吧,我們以後不要見面了。」

「...」

江予安的動作緩下來。

「好不好?」我又問。

無論我們之前鬧得多麼不愉快。

這一次的相逢太偶然了。

就到此為止吧。

這是最好的結果。

江予安的眼神瞥過來。

「不好。」

「……」

「就當我回報你的養育之恩。」

「養育之恩」四個字,江予安特意加重了語氣。

我哪兒看不出。

他分明就是要我難堪。

但偏偏,我又急用錢...

江予安不知何時已經抽身離去。

我大喘氣地坐在沙發上,後背後知後覺地濕透。

像是擱淺的魚。

22

「陪我喝酒。」

江予安拎過來兩個酒杯。

說是「陪」。

但他只自顧自地灌自己。

「你每晚都這么喝嗎?」

「管我?」

「...注意身體。」

我還是關心了一句。

聽到我的話,江予安只是嗤笑了聲。

灌酒的速度分毫不慢。

如果不是同樣的五官。

我怎會相信。

眼前這個氣勢凌人的男人,會是 7 年前的男孩。

少年時的他,陽光、堅韌;

現在的他,年少有為,雷厲風行。

上位者角色調換。

7 年的光陰。

在我們兩人的身上,仿佛畫上了一道天塹。

...

「林含。」

「怎麼了?」

江予安勾起唇角。

「我恨你。」

玻璃杯折射出他腕間的百達翡麗。

像道冰涼的鎖。

「你滾吧。」

23

我幾乎是逃出了江予安的家。

推門時,潮濕湧向我。

下雨了。

「林小姐,我送您。」

是送我來的江予安助理。

24

帝都氤氳在雨天的霧氣中。

「你一直跟著江總嗎?」

我問司機。

「我是他大學同學。叫我王亮就行。」

「江總這些年,」

我斟酌了一下,「過得好嗎?」

「予安剛上大學就開始創業了,當時在我們系裡,他是出了名的拚命。上機上到凌晨,他還要再花幾個小時自學。兩年就把學分修滿了。」

「他比我們早兩年畢業,公司兩年就做成行業新銳了。好幾個兄弟都是畢業後進了他的公司。」

「賊厲害一人。」

王亮豎起大拇指。

「哈哈對了,當時老有學妹被他的能力和臉吸引,知道予安回人家什麼不?」

「什麼?」

「我爸媽生了 5 女 1 男,我就是個剎車片。家裡沒車沒房,家住山溝溝里。想好了,跟我?」

王亮模仿著江予安的語氣。

我笑出來。

能想像到,他 20 歲的刺頭模樣。

車內安靜了會兒。

王亮嘆口氣:

「但他太拼了,確實不像背後有家庭撐腰的樣子。」

「......」

「對了,林小姐,能幫我後排找一瓶藥嗎?」

「好。」

搗鼓了會兒。

我在車門隔檔里找到,遞給他。

「幸好找到了。」

王亮呼了口氣,「等會兒還得送回去。」

後排。

我默念著藥名,百度搜索氯硝西泮。

——鎮靜催眠藥,治療重度焦慮患者的鎮定劑。

25

領班喊我回去辦個收款業務,公司要走流水。

再次回到「雲上」。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這次回來。

總覺得,有若有若無的目光停在我身上。

「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有啊。」

領班打了個哈欠,回答得模稜兩可。

我用餘光看到了舒妍過來。

「這兩天忙嗎?」

我問。

舒妍看了我兩眼,卻一張口就是挖苦。

「榜上大金主,還知道回來呢?」

我幾乎瞬間就明白過來:

那些目光和舒妍的敵意,都源於江予安。

「你對江予安有意思?」

「那也沒你手段高明。」

我沒接話。

轉向領班。

「業務單據需要我簽哪裡?」

「簽這裡就行。舒妍,少說兩句。」

舒妍卻不依不饒。

聲音提高了幾分:

「怎麼,敢做還怕人說啊?這買賣不虧啊。」

周圍幾個同事都看了過來。

我握筆的手緊了緊。

「我的私事,沒必要向你彙報。」

「現在整個『雲上』誰不知道你被江總包了?裝什麼清高。」

「舒妍!」領班出聲制止。

我辦完手續出來。

還能聽見有人竊竊私語。

「看她那樣子……」

26

我只想快步離開這個地方。

沒走幾步,門口進來了個熟人。

是江予安。

西裝外套隨意搭在臂彎,神色是一貫的疏淡。

他怎麼來了?

和他正面撞上。

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江總。」

自從那日從他家不歡而散,我們再沒聯繫過。

舒妍也看到了他。

瞬間換上甜美熱情的笑容迎上去。

「江總,您來啦?」

我別過頭。

舒妍說得沒錯。

和她比起來,我的情商魅力的確低到令人髮指。

比如現在。

我一心只想離開這裡。

不想出現在江予安的視線里。

大不了不要那些錢,我重新想辦法籌。

27

眼看著舒妍拉著江予安要進包廂了。

我的腳也即將邁出「雲上」大門。

江予安回頭瞥我。

撂下句:「跟著。」

「......」

28

江予安不是一個人來。

後面還跟著個男人,估計是他朋友。

剛進門。

男人沖我吹了聲口哨。

「予安哥,早就聽說你最近有個新花樣,沒想到,還是個姐姐。」

「楊崢,亂說就滾出去。」

「急什麼?姐姐好啊,姐姐成熟有韻味。」

我咬著下唇。

陌生男性竟會對異性進行沒有任何理由的羞辱。

江予安固然恨我。

但這種出格的調戲,他從來沒做過。

忽然,我的手裡被塞進了一個酒杯。

整杯伏特加。

見我愣著。

江予安扶著我的肩膀往前推。

聲音盪在我的耳邊:

「這還不潑他?馬上就造謠咱倆談戀愛結婚了。」

聽了這話。

楊崢揚起手,作投降狀。

「你來真的啊?別別別,姐姐我錯了!」

見狀。

舒妍臉色微變。

也過來打圓場:「楊少,我和您喝。」

29

包廂的場子熱了起來。

這還要歸功於舒妍。

作為「雲上」的當家花旦,她確實有幾把刷子。

我今晚被楊崢軟磨硬泡喝了幾杯。

有點上頭了。

「暈?」

江予安湊近我問。

我點頭。

「姐姐你不行啊,這麼幾杯就醉?」

嬉皮笑臉的,看著就犯噁心。

「小屁孩能不能閉嘴!」

我語出驚人。

在場人都看了過來。

楊崢抽抽嘴角。

指著自己,又指我:

「她剛剛是在罵我嗎?」

「這裡您最小,也沒有別人了。」

舒妍憋著笑說。

30

我灌了幾杯酒。

神色清明了,腦子也活泛了。

在江予安那兒受的所有氣都涌了出來。

「楊崢我真想掰開你的腦子看看。」

「?」

「酒精攝入過量會導致小腦功能暫時性失調,這就是為什么喝多的人會走路不穩。需要我幫你複習一下高中知識嗎?」

「我根本不高考啊,從小就在國外!」

楊崢氣得呲牙咧嘴。

江予安突然低笑一聲。

晃著手中的酒杯。

「她以前是理科重點班的班主任。」

楊崢「哎」了聲。

「予安哥,我想起來了!」

「什麼?」

「你在這裡豪擲 30 萬,圈子裡,大家都說你被美色沖昏了。」

江予安淡笑著。

「但是我之前叫你來雲上,你死活都不願意來。」

「也就是前段時間,你陪我來了一次,見到了這位林含,從那之後,天天往這兒跑。」

楊崢的眼睛眨呀眨的:

「聽說她是你的老師?你倆有什麼舊情吧?師生——」

舒妍的視線也投射過來。

如果我還清醒。

現在一定能看出來。

她的眼裡閃爍著狂熱。

兩人都在等著江予安開口。

江予安緩緩酌了口酒,不緊不慢地。

「想多了。」

「年紀到了,玩玩而已。」

包廂的燈光詭譎。

我靠在沙發椅背上,感受著酒精帶來的眩暈。

餘光里。

江予安正若有所思地看著我。

那雙眼睛,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情緒。

31

我竟安穩地睡了一覺。

預料中的狂風驟雨沒有發生。

楊崢懶得跟我計較。

舒妍依舊對我存在敵意。

即使我發瘋,世界也不會產生任何改變。

酒局結束。

「走了。」

江予安一貫的冷冰冰。

搭在我肩上的手微微用力。

直到走出「雲上」,坐進車裡。

沉默才被打破。

「楊崢就那樣,嘴賤。」

「我知道。」

「知道還愣著?」江予安嗤笑一聲,「遞到你手裡的酒是擺設?」

「我只是沒想到……」

「沒想到我會讓你潑他?」

他打斷我,語氣平淡:

「記住,你現在是我的人,打狗還得看主人。」

這話刺得我心裡一痛。

他側頭掃我一眼:「怎麼,委屈?」

「沒有。」

「今晚嘴挺快啊,倒是有點老師的樣子。」

「楊崢該罵。」

「你當年對班裡那群不聽話的,也是一樣的態度。」

「哈...」

日子過成了這樣。

我都快不記得自己當老師的樣子了。

32

街景在窗外飛速掠去。

剛剛在「雲上」的那場覺,睡得特別踏實。

「我睡著後,楊崢再沒說什麼吧?」

「說了。」

「什麼?」

江予安輕點剎車。

車輛在紅燈前緩緩停下。

霓虹的顏色映在他的臉上。

江予安轉過頭,似是不解。

「他問我,咱們是不是師生戀?」

「你回答了嗎?」

「你希望我說什麼?」

「當然是說不是啊!」

「先不提我當年是你的資助人的事。再退一萬步講,我當年是有男朋友沈木林的!」

「完了完了,舒妍這下又要造謠了。」

我有點崩潰。

有點擔心這一個月結束後,還能不能在「雲上」混下去。

「『資助人』?那真是太感謝林老師了。」

「...」

一時激動。

我忘了目前自己和江予安的尷尬關係。

紅燈變綠,路上重新車水馬龍起來。

江予安踩下油門。

收回目光,再不看我。

「別亂想,我否認了。」

「謝謝...」

33

江予安將我帶到了家樓下。

臨走前。

我糾結了下,還是開口說:

「還有 4 天。」

「什麼?」

「距離 1 個月,還剩 4 天。」

江予安反應過來。

像是想到了什麼。

「知道了,錢不會少你的。」

「...」

我張了張口。

沒反駁。

「地址發我一份。」

「什麼地址?」

「沈木林的 7 周年紀念日,我也去。」

可重逢後。

每次江予安聽到沈木林的名字,都會暴怒。

我有些躊躇。

江予安的指尖在方向盤上點了兩下。

「放心,不會打擾你任何事情。我只是想去看看他。」

34

回到家。

父親在沙發上睡著了。

餐桌上擺著熱乎乎的海鮮粥。

上次化療後。

父親的病情好轉,醫院就讓我接他回來了。

我在他面前蹲下。

「爸,你總會問我,為什麼一定要從學校離職。」

「你總以我有穩定體面的工作為榮。」

「可是爸,在學校的那幾年,我總覺得是自己偷來的。」

「用的還是江予安的人生。」

35

快過年了。

前同事們邀請我聚聚。

因為父親的病需要人照顧,我在前年離職。

這兩年大家還保持著聯繫。

「小含,你父親身體還好吧?」

「只能說穩定。」

老領導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

...

推杯換盞間。

「09 屆有個學生今年返校了,給學校打了 200 萬專項貧困助學金。」

「誰啊誰啊?」

老領導翻找了會兒。

把合照轉過來給大家看。

「就這小伙子。叫什麼來著?」

我抬頭看了眼。

照片里的江予安一副成功企業家做派。

在紅色橫幅後,笑容克制。

我揚起眼睛。

「江予安,高一高二在咱們學校上過學。我帶的。」

「高三走了?為啥?」

我只說:「家庭原因。」

那時候。

每次我把生活費遞到江予安手裡,他的耳朵都紅得不像話。

接過錢的時候。

腦袋很低。

36

其實。

江予安高考後。

我們還是見了一面的。

那天正下著暴雨。

江予安從腳手架跳下來。

走到我面前。

「錄取通知書收件信息沒改,電話打到我這兒了。」

「謝謝。」

江予安的手上都是泥巴。

他在身上抹了下,勉強擦乾淨。

這才接過去。

「大學學費夠嗎?我給你之前的卡上打了 2 萬。」

「林老師。」

他突然抬高聲音,打斷我的話。

「您不該來工地。」

「小江!」有工友在喊。

「馬上來!」

他轉身。

我下意識想去抓他,又悻悻收回。

將他叫回來,又能說什麼?

算了。

暴雨在車窗上匯成溪流。

後視鏡里,江予安的身影顯得單薄而脆弱。

...

後來。

打過去的 2 萬塊也被原路退回。

37

聚會回到家已是深夜。

想了想。

我給江予安發過去了消息。

{我:動畫表情謝謝}

{江予安:?}

{江予安:我剛到家。}

{我:聽老領導說,你給學校捐了 200 萬助學金,謝謝你,幫了很多小孩。}

{江予安:嗯。}

{江予安: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和我當年一樣。}

——因為少幾百塊,差點失去上學的機會。

剩下的話他沒說。

看著江予安發過來的文字。

我的眼眶熱了一下。

重逢以來一直憋在心裡的話。

終於打了出來。

{我:當年趕你走,對不起。}

「對方正在輸入中」的字樣閃了又閃。

{江予安:現在知道說了?}

{江予安:當年拿著手機是板磚是嗎?}

{江予安:你的電話號我放了 7 天才拉黑,過頭七了你都沒出現。}

——我像個守著墓碑的人。

而你,連一束花都沒來獻過。

38

臨近新年。

掛滿燈籠的夜景格外喜慶。

我心念一動。

給江予安發了條邀請。

{我:今年,要和我一起過年嗎?}

沒想到江予安一個電話就撥了過來。

我有點擔心他一張口就是挖苦。

搶先說:

——「當我是開玩笑的!」

——「好。」

聲音一同響起。

電話兩邊都愣住了。

「...開玩笑的?」

「啊。」

我急忙改口:「歡、歡迎你來。」

江予安似乎心情很好。

說話難得的好口氣,「在做什麼?」

「剛躺下。」

「哦。」

「今天是 1 個月的最後一天。」我提醒他。

「我知道。」

「距離明天還有 14 分鐘,你還有要命令我的事情嗎?」

「有。」

不會是要讓我大晚上去城東買麻辣燙送到城西的別墅區吧。

「要你下樓。」

39

夜幕籠罩。

江予安的車居然真的停在樓下。

「你真的在。」

我鑽進副駕駛。

江予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他皺眉:

「只穿了單衣?」

「我以為你逗我的。準備出來看一眼就回去。」

「嗯。」

江予安沒接話。

只把暖氣的旋鈕開大了些。

車裡漸漸暖和起來。

因為長時間沒有動作,窗上蒙了一層水霧。

樹上掛的燈籠看上去朦朦朧朧。

「你來我家樓下,有什麼事嗎?」

江予安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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