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豪則是最不堪的。
他正想衝過來教訓我,卻感覺大腦像是被瞬間抽空,一陣強烈的眩暈襲來,讓他直接摔倒在地。
那些熟記於心的複雜公式、流暢的外語表達、舉一反三的學習能力,仿佛從未在他腦子裡存在過。
他試圖回憶一個最簡單的定理,卻只抓到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懼攫住了他!
「怎麼回事?我的腦子……我的知識呢?!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他癱在地上,滿臉的驚恐和不可置信,雙手死死抓著自己的頭髮,像個精神病人。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主持人目瞪口呆。
攝像師在短暫的愣神後,職業本能讓他們瘋狂地將鏡頭死死對準這戲劇性的一幕,記錄下這三位時代人物瞬間崩潰的狼狽模樣!
「周曉玥,你這個孽障,你對我們做了什麼,你到底做了什麼?!」周宏偉雙目赤紅,狀若瘋癲地指著我,還想維持他大家長的威嚴,但顫抖的聲音和渙散的眼神徹底出賣了他內心的恐懼與絕望。
我沒有理會他們的失態,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力量。
我操作著旁邊一台預先準備好的筆記本電腦,它連接著大廳投影螢幕,將 U 盤插了進去。
「同時,送給各位媒體朋友一份新聞素材,」
我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冷靜得可怕。
「關於周宏偉先生公司稅務問題的初步證據、林婉珍女士畫作存在代筆的聊天記錄與轉帳憑證、以及周子豪先生幾篇關鍵論文涉嫌抄襲和數據造假的詳細對比……都在這裡。」
我敲下回車鍵,大螢幕上立刻開始滾動播放 U 盤裡的內容,一條條鐵證,觸目驚心!
「我相信,法律、輿論,還有他們此刻失去的能力,會給出最公正的判決。」
現場徹底炸開了,記者們瘋狂地按動快門,記錄著這驚天逆轉。
這已不僅僅是家庭倫理劇,而是涉及商業欺詐、藝術造假、學術腐敗的爆炸性社會新聞。
周家三人面如死灰,癱的癱,倒的倒,哭的哭,之前的光鮮亮麗蕩然無存,只剩下無盡的狼狽與絕望!
9
接下來的幾個月,對於周家而言,是一場漫長而痛苦的公開處刑,是活生生的人間地獄。
周宏偉的公司先是遭到稅務部門的嚴厲稽查,開出了天文數字般的罰單。
緊接著,商業合作夥伴紛紛以欺詐為由解除合約並提出巨額索賠,銀行毫不猶豫地斷貸,資金鍊瞬間徹底斷裂。
上市公司股價一瀉千里,最終被迫停牌,走向破產清算的結局。
這還沒完,他還因涉及幾起合同詐騙和經濟案件被立案調查,面臨著鋃鐺入獄的威脅。
他曾試圖憑藉自己殘留的智慧去力挽狂瀾,卻屢屢做出愚蠢透頂的決策,反而加速了商業帝國的崩塌。
林婉珍的代筆醜聞讓她一夜之間身敗名裂。
所有計劃中的畫展被取消,已售出的畫作被買家紛紛要求退貨並索賠,畫廊與她解約,媒體口誅筆伐,昔日的天才畫家成了藝術圈最大的笑話和污點。
她不甘心,試圖重新拿起畫筆證明自己,卻絕望地發現,自己連最基本的素描都畫得歪歪扭扭,色彩搭配庸俗不堪,與她巔峰時期的作品判若雲泥。
巨大的心理落差和來自四面八方的嘲諷,讓她幾近精神崩潰。
周子豪則被學校迅速反應,成立調查組。
在確鑿的證據面前,他被開除學籍,所有曾經獲得的榮譽和獎學金被全部收回,他的名字成了教育界警示後人的反面教材。
他試圖憑藉過去的名校光環和天才名聲去找工作,卻因能力平平且名聲惡臭而四處碰壁,連一份像樣的實習都找不到。
昔日的天之驕子,最終淪為靠打零工和父母那點微薄接濟度日的無業游民,終日與酒精為伴,精神萎靡不振。
他們變賣了別墅、豪車、珠寶、名畫……所有能變賣的值錢資產,用以償還仿佛永遠也還不清的債務和支付高昂的罰款。
最終,他們只能搬回市區邊緣一套早年置下、早已破舊不堪的老房子裡。
巨大的生活落差和失去天賦後被打回原形的平庸無能,讓他們難以適應。
終日沉浸在無盡的悔恨和互相指責的爭吵中,所謂的家庭溫情,早已名存實亡。
10
在一切似乎塵埃落定之後,我去了那間老房子一趟。
算是履行最後一點法律上那點可笑的贍養義務,也為了……徹底斬斷與過去的所有聯繫,做一個最後的了結。
推開房門,屋裡光線昏暗。
周宏偉頭髮幾乎全白,他眼神空洞呆滯地坐在舊沙發上,仿佛一夜間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老了二十歲不止。
林婉珍面容憔悴蠟黃,身上穿著不知從哪個地攤淘來的廉價衣服,頭髮凌亂,眼神渙散,嘴裡不停地念叨著「都是騙子」、「我的畫……我的畫沒了……」
周子豪則蓬頭垢面,鬍子拉碴,眼神渾濁地蹲在牆角,對著一個螢幕碎裂的手機時不時發出意義不明的傻笑,似乎精神已經不太正常。
看到我推門進來,周宏偉掙扎著想從沙發上站起來,想朝我撲過來,但因為長期酗酒和心力交瘁,他手腳虛浮無力,剛站起來就直接從沙發上摔了下來。
他抬起頭用盡全身力氣,嘶啞地朝著我吼道: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狠毒?」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我們……我們畢竟是你的家人啊!」
家人?
這兩個字狠狠扎進我的心臟,卻再也激不起半分波瀾。
我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地上這個曾經意氣風發、如今卻如同喪家之犬的男人,看著角落裡那個曾經珠光寶氣、如今卻形同瘋婆的女人,看著那個曾經目中無人、如今卻狀若痴傻的哥哥。
心中沒有報復後的快意,也沒有絲毫的憐憫,只有一種徹底的如同陌生人般的平靜。
「家人?」
我輕聲重複,仿佛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從你們把我當成可以隨意索取、利用、最後像垃圾一樣丟棄的天賦提取機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就只剩下掠奪與被掠奪的關係。」
「這所有的一切,從頂峰跌落谷底,從天才變回庸才,不過是你們為自己的貪婪、虛偽和背叛,所付出的……應得的報應。」
「偷來的東西,終究是要還的。連本帶利。」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臉上是什麼表情,不再聽他們可能會發出的任何聲音。
我將一個裝著少量現金的、薄薄的信封,放在了門口的鞋柜上。
我轉身欲走,目光無意間掃過門後堆積的垃圾,裡面有一個眼熟的、造型古怪的青銅小香爐。
那是周宏偉幾年前不知從哪個大師處求來的,曾寶貝得不行。
剎那間,我病重時偷聽到的那段關於陣法和本源的對話,猛地閃過腦海。
我腳步一頓,看向地上形容枯槁的周宏偉,聲音冰冷:
「對了,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問你。」
「那個告訴你,只要我死了,就能用陣法把天賦永遠固化給你們的大師,後來有沒有告訴你們,強行剝離賜予者天賦的禁術,一旦失敗,會遭到最惡毒的反噬?」
周宏偉猛地抬起頭,渾濁的雙眼瞬間被恐懼填滿,他嘴唇哆嗦著,卻說不出一句話。
而一旁的林婉珍則尖叫出聲:「你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怪不得……怪不得我們會變成這樣!是反噬!是報應!」
她揮舞著雙手,又哭又笑,徹底瘋了。
我不需要他的回答了。
他那見鬼似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原來, 從他們動了殺心那一刻起,他們的結局就已經註定。
所謂的契約收回,不過是加速了這個過程。
我最後看了他們一眼,心中最後一絲塵埃落定。
關上門, 也徹底關上了我與這個家所有的過去。
11
走出那條破敗的巷子, 重新站在明媚的陽光下,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
仿佛有一股無形的枷鎖, 在這一刻, 徹底從我身上卸下, 消散在風中。
渾身輕盈得仿佛要飄起來。
陽光灑滿全身,溫暖而明亮, 驅散了最後一絲來自過去的寒意。
我能清晰地感覺到, 體內那三種天賦力量商業頭腦已經徹底與我完美融合。
我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庸,也不再是誰的天賦容器。
我就是我。
我抬頭望向湛藍如洗的天空,臉上露出了重生以來, 第一個真正輕鬆發自內心的笑容。
12
時光荏苒,幾年時間匆匆而過。
我沒有依靠任何偷來的天賦,而是憑藉著自己腳踏實地的努力、前世積累的經驗教訓以及重生帶來的心智優勢, 一步步走出了屬於自己的道路。
我創辦了一家專注於環保科技的公司。
這一次, 所有的商業決策、技術突破、市場洞察, 都源於我自己的思考和團隊的努力。
過程中有挫折,有挑戰,但每一次克服困難,都讓我變得更加堅實和自信。
我的公司因為幾個頗具前瞻性的項目和紮實的技術,逐漸在行業內嶄露頭角,獲得了認可和投資。
我成了別人眼中白手起家、眼光獨到的年輕企業家。
偶爾,我會在財經新聞的角落, 看到關於周宏偉公司徹底清算、資不抵債的後續報道。
會在一些八卦論壇,看到有人提及林婉珍精神狀況不佳、靠低保度日的消息。
會從老同學那裡聽說, 周子豪因酗酒和輕度盜竊,幾次進出拘留所。
這些消息再也激不起我內心的任何波瀾。
他們於我,已是徹徹底底的陌生人。
有一天,我受邀參加一個科技慈善晚宴。
我穿著得體的晚禮服, 從容地與人交談,分享我對行業未來的看法。鎂光燈下, 我自信、從容, 光芒源自自身。
晚宴間隙,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俯瞰著腳下璀璨的城市夜景。
萬千燈火如同星辰,每一盞背後,都有著各自的人生。
我想起了很多年前,那個在飯桌上小心翼翼、拚命想要獲得一點認可的女孩。
想起了前世那個因病去世、充滿不甘和怨恨的靈魂。
如今, 所有的仇怨都已了結, 所有的因果都已清算。
我不僅拿回了屬於我的東西,更找到了屬於我自己的人生價值。
我端起酒杯,對著窗外浩瀚的夜景,對著記憶中那個曾經弱小無助的自己, 輕輕一敬。
敬重生,敬不屈。
敬這掙脫所有枷鎖,完全由我自己掌控的嶄新而璀璨的人生。
----------(已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