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轉過身端正坐在太師椅上,問我:「你問她幹什麼?」
「你爸難道沒跟你說嗎?」
我一聽就知道,如果我如實說我爸媽一直瞞著我,那老村長肯定一個字都不會跟我透露。
於是我輕鬆地笑了笑:「我爸說,他不想提這個人,我要是真想知道,就自己去問。我就想說在我們村最德高望重的人不就是您了嗎?您說的話肯定最公平最客觀,所以我想聽您說說這個人。」
老村長果然中計。
畢竟當了這麼多年村長,退休了後,曾經圍繞在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消失了。
如果有人能夠依然敬重他,把他的話視為權威,自然高興。
老村長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然後把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摸著鬍鬚嘆了口氣。
「她啊!」
「也算是個命苦的人。」
「當年你爺爺奶奶去世的時候,你爸 19 歲,她才 13 歲出頭,家裡沒大人怎麼辦吶?就靠你爸在外面幹活賺錢,她呢就在家裡砍柴、抓魚、做家務,幸好她也是個勤快的人,家裡沒大人也被她整理得井井有條。不知情的人經常夸這家大人愛乾淨,其實全是她一個小孩乾的。」
「你爸 22 歲的時候,看上了一個大學生,他想娶人家,人家就說那你有錢嗎?娶我要 10 萬塊錢,你爸一個抹牆灰的哪裡有錢啊,就想到了她。」
「於是就跟她商量,要不別讀書了,嫁人吧,嫁了人,男人會給彩禮,他就有錢娶媳婦了。」
「她就不肯啊!要知道當時她已經考上了縣城的重點高中,老師說只要繼續努力將來就能讀大學,那個時候大學生多金貴啊!她成績年級第一,老師又特別看重她,所以她就不肯。」
「當時我作為村長,也是勸你爸,我說向國啊,我們村裡還沒出過大學生哩,箐箐成績這麼好,讓她嫁人,不是毀了我們村出大學生的機會嘛!」
「呵,你爸當時還大手一揮,對我說他們何家的事情我管不著,我也不生氣,笑眯眯跟你爸說,何箐箐才 16 歲,你讓她去結婚可是犯法的。」
「你爸一聽犯法,又見我盯著這事不肯放手,才沒有逼她去嫁人。」
「何箐箐順利去縣裡上了高中,你爸自然是不肯再出學費了,說學是你自己要上的,你要上就自己賺錢,她一個剛滿十六歲的姑娘哪裡有錢啊。」
「我就跟你爸說,當時你爸媽車禍去世的時候,對方雖然無責,但是出於人道主義是給了 8 萬賠償金的,箐箐讀書一年學費也就幾千塊錢,這錢你應該給她出。」
「呵,可這一次不給錢不犯法啊,你爸就不害怕,他笑眯眯地說:『村長啊,之前結婚的事情你說犯法我不敢幹,可讀高中又不是義務教育,我不送她去讀書可不是犯法,您管不著我。』」
「那這次我就沒辦法了,自己私下給了箐箐 200 塊錢,多的我也不敢給,怕我家裡人說嫌話。」
「我一度以為這孩子肯定沒法上學了,後來才知道她一個高中同學家里還算有錢,知道她成績很好後,居然資助了她,於是這孩子就順利上了高中。」
「後來呢?」我問。
我急於知道這個何箐箐後來有沒有上大學。
老村長給茶里加了水,他問我要不要添一點。
我搖搖頭。
老村長又喝了一口茶後,才繼續說道。
「後來,這孩子確實爭氣,考上了師範,錄取通知書下來的那一刻,她喜氣洋洋地出現在我家門口,給我帶了一箱水果,還有 200 塊錢。
「她說,謝謝村長,如果當初不是我阻止她哥,她早就被她哥綁著去嫁人了,怎麼還會有機會上高中考大學。」
「那天,她身邊還站了一個姑娘,長得很白凈,看起來就不像我們村裡的人,我就問她,這是誰呀?」
「哦!是我同學。她這麼跟我說。
然後兩個人對視笑了笑,就走了。
「後來呢?」我問。
村長眉頭動了動:「後來好幾年都沒見到她,再回來的時候,是我們這裡新修了村小和醫院嘛!」
「我這才知道她回村裡當老師了。」
「我問她,你一個正兒八經的師範出來的大學生,怎麼不留在城裡啊?她笑笑說,村裡缺老師,很多人都不願意來,我想著那既然村裡缺人我又是村裡出來的,回來不就正合適嗎?教書育人嘛!在哪裡都一樣,只要能讓孩子們有書讀、讀好書就很好啦。」
「她變得比以前活潑很多,經常放學後,會跟另一個姑娘一起放學,我遇到過幾次後,越看越眼熟,就問她:「這個姑娘是不是以前見過?」
「何箐箐就笑了,說,老村長,是見過,我錄取通知書送來的那一天,我帶著她一起上您家,給您一起送紅包來著。」
「我回憶起來了,是她,皮膚白皙、眼睛大大的,一點都不像村裡人,到現在幾年過去了,越發不像了。」
「她來幹什麼來了?我問何箐箐。她跟我說她同學是學醫的,跟她一起來援村來了,現在在村衛生所當醫生呢。」
「我這才知道何箐箐當了老師後,跟她一起住的是當年來我家送紅包的同學。」
「那你們感情挺好啊!」我說。
「嗯!」
何箐箐低下頭,跳上那個姑娘的自行車,對我揮手:「那村長我們就先走啦!」
其實,聽到這裡,我已經知道何箐箐的身份。
那就是她是我哥哥的妹妹,我的姑姑。
可是既然她是跟我有血緣關係的姑姑,爸媽為什麼要瞞著我呢?
這背後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她們不僅從這裡搬走,還一直對這個名字諱莫如深?
我繼續問下去。
「那現在何箐箐她人呢?」
「她是還在村裡教書還是?」
村長把茶杯上的蓋子蓋緊,然後突然站起了身。
他看著遠處的一座建築物,問我:「你看見那座發電廠了嗎?」
「她啊!發生那件事之後,就不在這了。」
5、
一聽老村長終於提到了發電廠,我的心立刻就提了起來。
急忙問道:「發電廠?聽說我們村的發電廠發生過大火?何箐箐是不是在那場大火後離開我們村的?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就在老村長準備開口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他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接完電話後,突然態度就變了。
「後來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你要是真想知道就去問你爸。」
他關手機的時候,我正好看到了剛剛來電的號碼,備註的恰好是我爸的名字。
「是我爸不讓您說的?」我的聲音明顯變冷了。
「草草啊!有的事情都過去好多年了,你問清楚了也不會改變什麼。回去吧。」
也許是覺得自己沒把我要問的事情說清楚,老村長把煙酒提著:「你把這些帶回去,我沒辦法回答你接下來的問題了。」
我沒有接。
咬了咬嘴唇。
無論如何,剛剛老村長說得那些信息對我都很有用。
儘管因為我爸的那通電話,他決定不繼續說下去。
但我依然感謝老村長。
「村長,哪有送來的禮物再提回去的道理,您有您的苦衷,我也不為難您,您剛剛說的那些話對我也很有用,這眼看著也快到中午了,就不打擾您吃飯了。」
說著我就道了個謝,走出了村長家。
「現在我們去哪?」陳青野緊跟著我。
我看了一眼遠處發電廠的位置,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去那!」
6、
沒有人注意到,今天我回村有一個很重要的巧合。
我也是在跟村長告別的時候,才發現的。
今天是 2017 年 9 月 27 號,距離發電廠發生大火正好過去 26 年。
我總覺得這個時間有著命運冥冥之中的指引。
因為當車開始往發電廠開的時候,本來晴朗無雲的天氣竟然下起了小雨。
十分鐘左右不到,車停到了那座廢棄發電廠的門口。
陳青野給我打著傘,我們向發電廠裡面走去。
「你是被藏在哪個位置?」陳青野一邊探頭探腦,一邊問我。
我聳聳肩:「我才三個月大哪裡知道,只知道我們 6 歲那年搬家的時候,我們坐著車經過這裡的時候我媽提了一嘴。」
我根據回憶,看向了發電廠大門的左邊。
「我媽好像說是左邊,我們去那邊看看吧。」
兩個人深一腳淺一腳,正要走到廢棄發電廠的門口時,陳青野突然伸出食指噓了一聲。
「怎麼了?」我有點近視眼,眯著眼睛四處看了看。
陳青野壓低聲音:「那邊好像有人唉。」
他個子高,舉著傘踮起腳又看了看:「好像有個人在那邊燒紙。」
「真晦氣。」
陳青野有點迷信,他拉了拉我的胳膊:「要不我們走吧?別去打擾人家搞祭祀。」
我卻心裡一跳。
能在這個時間點又是在這個發電廠燒紙,只能說明一件事。
燒紙的這個人,她的親人可能在這裡出過事情。
我拽住陳青野:「你忘了?這座發電廠發生過大火燒死十個人,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當年亡者的家屬,或許我們能問出點什麼。」
陳青野見我已經腳步堅定的向前走,只能硬著頭皮跟了上來。
「哎呀,草草,你慢點。」
他努力把傘撐向前,擋在我腦袋上。
我腳步匆匆,全然不顧雨滴落在頭頂。
等我走近,終於看清燒紙的是個女人。
大概五十歲左右,由於外面的雨飄了一些進來,她的背有點濕了。
我下意識的把手裡的傘撐開,舉到她頭頂。
有一片陰影從頭頂掠過,她才驚醒般地看了我一眼。
輕聲說了一聲:「謝謝。」
我蹲下來:「雨有點大了,要不先進來躲一下雨。」
她也很順從,把手裡的紙錢掀了掀,看到燒透了後,就跟著我一起靠在廢棄的牆體上休息。
「您的家人也是在那場大火中去世的?」
我沒頭沒腦,突然問了一句。
女人似乎沒有什麼戒備心,坐在我旁邊點了點頭。
然後問我:「你也是?」
我想了想,自己三個月大時被我媽扔在了發電廠,火那麼大,也是命大沒有被燒死。
於是也點點頭:「差不多吧!」
看著紙錢冒出來的裊裊青煙,我又問:「去世的是您什麼人?」
女人也跟我一樣看著裊裊青煙,淡淡回答:「一個朋友。」
我驚訝:「朋友?」
雖然說我朋友也很多,但我實在是也沒見過,會有人為 26 年前去世的朋友特意來這座廢棄發電站燒紙。
「哇!那你們關係真好!」我讚嘆道。
「能跟我聊聊嗎?」我不由自主的好奇起來。
反正現在外面的雨那麼大,出去也只會淋成落湯雞。
我本身是搞銷售的,所以總愛提問。
沒想到對方也是個很好相處的人,我一問,她竟然也就自然的答了。
「嗯,一個朋友,她叫宋一一。」
宋一一?
好耳熟的名字。
我突然響起來老村長提過這個名字。
沒錯!
我想起來了!
是何箐箐的那個高中同學,和她一起來村裡當醫生的那個姑娘。
想到這裡,我的心臟幾乎停頓了。
因為這個坐在我旁邊的女人,很有可能就是何箐箐。
那個被我媽稱為變態、但在發電廠救了我的親姑姑。
——何箐箐。
7、
我壓抑住自己即將噴薄而出的情緒。
我怕,如果我叫出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的主人會驚慌逃竄。
就如同村長接了我爸那個電話後再也不願意多說一個字一樣,這個女人也很有可能在知道我是何家的人後,對我閉口不談。
於是我緊緊攥住撐在身體兩側的手,心臟狂跳地聽著旁邊的女人訴說著宋一一的故事。
「我和宋一一是高中同學,但認識的時候是在高中開學前。我家裡不想送我上高中,讓我自己想辦法弄錢,我就自己去了校長辦公室求人。第三次去的時候,是校長聯繫的我,她說有個人願意資助我,那個人就是宋一一。我在校長辦公室見到她的時候,她說「你就是何箐箐啊?你成績真好,我跟我爸說了如果要資助的話,就選你,你看你願意嗎?」我當然願意了!於是就這樣認識了宋一一。」
「她長得很好看,皮膚很白,眼睛大大的,但她語文不是很好,有點偏科。我雖然是農村考到縣城的,但綜合成績都是第一,所以經常給她補課。我教她怎麼做閱讀理解,怎麼快速背考試重點,她語文成績提升得很快。宋一一是個理科很厲害的人,考大學就擔心語文成績,後來也就不擔心了,因為她和我一樣成了年級第一。雖然宋一一是我的資助人,但是我從來沒在她面前自卑過,我們很快就成了很好的朋友。高中三年,我們經常埋頭讀書,有時候也會約著出去玩,去草地上看別人放風箏、看小孩在身邊為了一根冰棒互相扯耳朵打架。有時候我們就坐在河邊低頭看著腳下流水,念著「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之類的。」
「學校里有很多人追宋一一,但是她毫不放在心上,她說她的夢想是要當醫生,救死扶傷沒空跟這些小男孩談戀愛,她說到做到,大學的時候她在醫學院,我在師範學院,我們又考到了同一個城市,我們出來的更頻繁了,經常聊起人生聊起夢想,宋一一家境比較好,人又長得好看,大學裡喜歡她的人更多了,但她還是沒有談戀愛,每天跟我混在一起。」
「她總是說我就愛跟小何老師說話,我總是會說我還不是老師呢,我還只是個師範生,宋一一就說那還不是遲早的事情,她對我總是很有自信。相信我能把一切都做好!大學的時候為了賺學費,我做了不少兼職,其實都賺不到什麼錢,宋一一就鼓勵我去大的教培機構面試,她說我是天生的老師,有的人是會很多知識,但卻不知道怎麼教給學生,我就不同,我不僅會讀書而且特別會教人,我問她你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她就眨著大眼睛說,你忘啦,我高中語文那麼差,你用了一個月就讓我上高分哎!」
「我很吃宋一一這一套,她那雙大眼睛一眨我就全部相信了,於是開始自己磨課,等覺得差不多了就跑去大的教培結構面試,沒想到還真的被錄取了,那邊校長說我年紀小但因為是師範出生又有講課的天賦,就破例讓我進去當了老師,課時費還真的很不錯,比打好幾份兼職好多了,所以大學的時候我不僅給自己賺到了不少生活費還給自己賺了當老師的經驗。」
「日子就這樣重複而充實的過著,到了畢業的時候,宋一一就問我,要不要留在市裡當老師。她說她想留在市裡當醫生,我想了想,卻想到了我的家鄉,那麼多年就出了我這麼一個大學生,孩子們沒有好的老師教,以後就是惡性循環,我想了很久,決定先回來支教當幾年。宋一一聽了後有點失望。她說,我還以為你想跟我在一起呢。我忙解釋,當老師有寒暑假,我有空就來市裡看你,宋一一就笑了。她說我懶得理你,你要回去當老師就回去吧,我不攔你。」
「我後來如願回到村裡來支教,可沒想到卻在村衛生所看見了宋一一,我說你怎麼在這裡。她就說你能來我不能來啊!我就要纏著你!宋一一有點小孩子脾氣,別人覺得古怪,我倒是覺得好玩。」
「於是,我們倆在畢業後又黏在了一起。我們住在村裡的房子裡,我爸媽死的早,只剩下一個哥哥,他也結婚了,不過我和我哥並不是很親,我想是因為我非常介意他當年想把我嫁人,那個時候我才十六歲,他就想把我賣了換彩禮給他娶大學生。」
「不過雖然不親,但畢竟也是我的親哥,所以嫂子生小孩的時候,我也經常去幫忙照顧。我哥還是跟以前一樣一直讓我快點嫁人。他總說「你現在是老師,職業比較好,趁著年輕可以選個好的男人嫁了,錢也拿得多,我懶得理他。直到我在村裡支教的第三年,我哥突然帶了個男人來我和宋一一租的房子裡。」
「他說「人家願意出二十八萬彩禮娶你,要你趕緊答應下來。那小伙子確實長得還可以,但我實在沒想過要結婚,就當場拒絕了我哥,可沒想到這一次我哥鐵了心要我嫁給那個男人。」
「人家是鎮長的兒子,你嫁了只有好處,絕對沒有壞處。」
我本來以為我哥也只是動動嘴皮子,沒想到看我幾番拒絕後,他竟然動了壞心思。
那天,宋一一值夜班去了,我哥居然把房子的門鎖給撬了,然後捂住我的嘴,用迷藥把我迷暈了過去。
他想把我送到那個男人的床上,生米煮成熟飯。
結果正好碰上臨時換班回來的宋一一,宋一一大叫著要報警,結果我哥根本不怕。
他指著宋一一說:「你算個什麼東西!都是你一直纏著我們家箐箐,害得她一直不結婚!」
「你將來也是要嫁人的,難道一輩子跟我們家箐箐在一起不成?」
宋一一被說愣了,轉而又撿起磚頭砸我哥:「就算我跟箐箐不能一直在一起,你也不能把她給禍害了,她說了不想嫁人那就是不想嫁。」
我哥還想來捉我,但我也正好醒了,明白我哥要對我要幹什麼的時候,我就瘋狂拉著宋一一跑。」
「我們一直跑,一直跑,跑進了廢棄的發電廠躲了起來。我哥一共帶了五個人,在周邊找了老半天沒有找到我們,才罵罵咧咧地走了。」
我和宋一一就這樣互相依偎著在發電站里睡著了。當時我就下定了決心,這個地方不能再待了,我哥的愚昧和這個地方的落後,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改變的,我得去大城市活著。
我看著宋一一臉上的淚痕,沉沉睡去。
直到聞到濃烈的煙味。
發電站居然起火了!
8、
巨大的火焰如火舌一樣吞噬著整個發電廠。
機器爆炸的聲音一陣又一陣的在耳邊響起。
我拉起宋一一就往外跑。
眼看著就要跑出去的時候,宋一一突然聽到了一陣啼哭。
她說:「箐箐,有孩子的聲音。」
宋一一是醫生,她很快就憑藉聲音猜測出這個哭聲來自三個月大的嬰兒。
「箐箐,發電廠怎麼會有嬰兒?」
她驚慌的四處搜尋著。
自顧自地念道:「一定是有人把剛生不久的女嬰扔這兒了。」
我相信宋一一的判斷。
那個年代,為了能夠生二胎,很多人會把一胎的女嬰給扔掉。
有的人會直接用糞桶浸死,有的人會直接扔到後山喂野狗。
但沒想到,今天會遇上扔到廢棄發電站的。
就在這個時候宋一一看到一個人影匆匆從發電站跑了出去。
「站住!」宋一一追了過去。
我看著那邊的大火,嚇的去拽宋一一。
「一一,別過去,那邊火太猛了!」
話音剛落一陣火舌就從那邊噴了過來。
可宋一一豎著耳朵:「就在那邊!嬰兒的哭聲就在那邊,那個人肯定是故意把她扔到火里的,想要活活燒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