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梔瑤說,霍熾淵很快就不是她哥哥了。
是在暗示他們的關係,要從兄妹變成情侶了嗎?
當天夜晚。
我快要睡著時,聽見門外有人在按智能鎖的密碼。
我已經改密碼了。
霍熾淵進不來,他在外面敲門:「喬絮,開門。」
我把收拾好的行李箱推到門口,把門打開。
霍熾淵質問我:「為何迫不及待改密碼?」
以前霍熾淵經常很晚來我這兒,而且他很喜歡把我弄醒。
還會惡趣味地問我:「想我了沒?」
我又不會回答,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是會逼著我表達對他的愛。
往往是我雙眸含著淚,咬他的肩膀,他才心軟。
但心軟歸心軟,哄歸哄,他根本不會停。
分手了,當然要把密碼改了。
才不要讓他像以前那樣為所欲為。
我沒答話。
霍熾淵注意到我手上的行李箱,問道:「你這是要去哪?」
我把行李箱推到他面前。
我用手語回道:「這是你的衣服和日用品,我幫你收拾好了,你拿走吧。」
06
霍熾淵瞬間破防,紅著眼眸:「喬絮,你就這麼急著想和我撇清關係?」
他擠進屋,把門關上。
「我查過紀昀的資料了,他前幾天剛被女朋友甩了,無縫和你相親,這樣的渣男,配不上你。」
我用手語比劃:「那什麼樣的人,能配得上我?」
霍熾淵指了指他自己:「我。」
我心想:【可我配不上你。】
【你找不出缺點,我的缺點卻無法忽視。】
「誰說你配不上我了?」霍熾淵自問自答,「你所說的缺點,在我眼中不是缺點。」
他深情地望著我:「喬絮,你值得擁有最好的。」
「以後別背著我和別的男人相親了好嗎?我會吃醋。」
這三年,霍熾淵經常對我說,我值得擁有最好的。
他在培養我的自信。
可有些自卑是刻在骨子裡的。
原生家庭缺失的愛,讓我配得感很弱。
我突然反應過來,心想:【霍熾淵怎麼知道我心底在想什麼?】
【難不成,他能聽見我的心聲?】
霍熾淵坦誠道:「是,從昨日起,我就能聽見你的心聲。」
「告訴我,為何不願和我繼續?」
既然他能聽見我的心聲,那就省事多了。
我想說什麼直接在心底默念一遍即可。
免得再用手語比劃。
【是你自己說我像塊木頭,到期不續約。】
「這兩句話是分開的,你不能連在一起去理解。」
「絮絮,我……」霍熾淵正要解釋,他的手機響了。
霍梔瑤在電話那頭焦急地說:「哥,奶奶剛才突然暈倒了,現在在醫院,你過來一趟。」
霍熾淵面露擔憂之色,應道:「我馬上過來。」
「我先去趟醫院,回頭向你解釋。」霍熾淵丟下這句,轉身離開。
我回想著霍熾淵剛才的話。
他說那兩句話是分開的,不能連在一起去理解。
當時他說我像木頭,是因為他正在興頭上,俯身吻我的時候,我在走神想別的事,沒有回應他。
他似乎有些不悅:「乖,回應我,別跟塊木頭似的。」
這本來不是什麼大事。
可結束後,當我委婉地問他,我們的合約快到期了。
他明確表示:「合約到期不續了。」
所以,關鍵還是後面這句話。
既然不續約了,那就是要分手的意思。
聯繫前面那句話,讓我以為他對我膩了。
不管他是什麼意思,如今我們已經分手了。
解不解釋都不重要了。
一個月前,我在得知他不想續約時,就申請了出國留學。
這兩天應該就會有結果。
07
留學申請批下來那天。
我收到了霍熾淵的信息。
【絮絮,我奶奶要做手術,這兩天我在醫院陪她,等忙完去找你,等我。】
我回了三個字:【你先忙。】
我訂了出國的機票,收拾了行李。
臨走前,把家裡的智能鎖改回了原來的密碼。
去往機場的路上,我又接到了丁秋竹的電話。
「絮絮,你弟弟沒考上重點高中,要花三十萬打點關係,你畢業這兩年應該有存下一些錢吧?」
「你學的是美術專業,就算沒工作,可你在網上接單子給人畫畫不是也能掙錢嗎?」
「你手裡有多少?都轉給我。」
「我聽你張叔說,只要徵信好都可以借網貸,還是秒審批,這樣吧,你把你手機里能借的網貸都借出來,湊三十萬,全轉給我。」
「我等下把卡號發給你,你趕緊的,這可關係著你弟弟的前途。」
我笑了,雖然沒有聲音。
可丁秋竹大抵能感應到我的嘲諷。
我無聲地掛斷了電話,將丁秋竹的電話拉黑。
以後,再也不用聽她嘮叨了。
這個世上,我唯二的兩個親人,不要也罷。
關機前,我鬼使神差地刷了一下朋友圈。
霍梔瑤十分鐘前發了一條朋友圈:【我的名字從霍家戶口本上移出來啦,也改名了,以後我叫夏梔瑤。下一次,我會以霍太太的身份,重新回到霍家的戶口本上。ps:阿淵在奶奶上手術台前,答應她會娶我,等奶奶身體恢復,我們就結婚。】
她曬了新身份證,還有移出霍家戶口的證明。
聽到他們要結婚的消息,我的心中隱隱傳來一絲刺痛。
手機螢幕顯示霍熾淵來電。
這個時候,他應該在手術室外等待賀鳳玉做手術。
他打這通電話,是想告訴我,他為了賀鳳玉的身體,所以答應和夏梔瑤結婚嗎?
可我不想聽。
既然已經決定放手,那就乾脆一點。
廣播傳來空乘提醒關機的聲音。
我掛斷了霍熾淵的電話,關了機。
08
霍熾淵一遍遍回撥我的電話,卻顯示電話關機。
夏梔瑤安慰他:「阿淵,現在奶奶的手術最重要,別分心。」
霍熾淵打電話給助理,讓他去我家一趟。
半個小時後,助理回電話:「霍總,我按了門鈴,沒人開門,喬小姐沒在家。」
「她興許是出去逛街了,又或者是回家了,手機關機大概是沒電吧。」
霍熾淵心底不安,可眼下賀鳳玉在手術中,他是監護人,全程不能離開。
以免手術中出現什麼問題,醫生能及時和他溝通。
手術結束後,醫生走出手術室,說手術很成功,病人需要靜養。
霍熾淵安頓好醫院的一切後,回到我的住處。
他用以前的密碼試了一次,門居然打開了。
他在屋子裡尋找我的蹤跡,打開衣櫃查看。
我常穿的那幾件衣服不見了,日常用的護膚品也不見了。
他心中湧起一絲不祥的預感,命令助理:「查查喬絮的航班信息。」
為了防止霍熾淵找到我,我在規劃路線時做了手腳。
他只能查到我在哪個城市中轉,短時間內找不到我具體在哪個城市。
助理還沒回信息時,霍熾淵去了一趟丁秋竹和張斌家。
他站在門口敲門時。
丁秋竹打開房門,打量著霍熾淵:「你找誰?」
霍熾淵開門見山地問:「喬絮在家嗎?」
丁秋竹不認識霍熾淵,我從未在她面前提過他。
她見霍熾淵穿著一身西裝,還以為他是銀行工作人員,上門核實貸款信息。
丁秋竹滿臉堆著笑:「她沒回來,我也在等她的消息,你是銀行的人吧?她的貸款能批下來嗎?」
霍熾淵挑眉:「貸款?」
丁秋竹撇嘴道:「是啊,他弟弟買學位要三十萬,我打電話讓她湊,也不知道她的徵信好不好,能不能貸那麼多款出來,死丫頭居然還關機,連我的電話都不接。」
「我能進去看看嗎?」霍熾淵知道我和家裡關係不太好,但是我沒和他說過我家裡的細節。
丁秋竹把門敞開,嘀咕道:「我們家小的很,沒有她的房間,她已經四五年沒有回來過了,你不是銀行的?她是不是犯了什麼事?」
霍熾淵掃了一眼屋子,我弟弟摳著腳在沙發上看電視,繼父出去打牌了,還沒回來。
霍熾淵心裡很不是滋味,直言道:「喬絮不見了,我聯繫不上她。」
丁秋竹冷嗤:「死丫頭這是怕我找她要錢,故意躲起來了吧。」
霍熾淵皺眉:「她失蹤了,您一點都不擔心她?」
丁秋竹話語刻薄:「這些年我也沒管過她,她要死的話,早就死在外面了,她這幾年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我給她介紹了那麼優質的相親對象,她居然拒絕別人。」
「早知道生出來是個啞巴,我當初就不該生她。」
霍熾淵看著丁秋竹,冷聲丟下一句:「你不配當她的母親。」
丁秋竹在身後氣急敗壞地說:「喂,你別走啊,你到底是誰?」
霍熾淵沒再搭理她。
她走到窗台處,看見一位司機從勞斯萊斯上下來,恭敬地給霍熾淵開門。
車子遠去,丁秋竹悔得拍大腿:「我真是有眼無珠,喬絮那死丫頭居然認識這麼有錢的富家公子?早知道剛才把他請進來熱情款待了。」
09
我到國外後,換了新的電話卡。
我租了房子安頓下來,進修美術專業。
日子過得很充實而寧靜,只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時常會想起霍熾淵對我的那些好。
無數次滋生出想要聯繫他的衝動,我都克制住了。
既然沒有未來,就應該果斷放手。
不糾纏,也不給他糾纏的機會。
半年後的某個周末。
我在廣場擺攤給遊客畫肖像畫。
一位年輕的孕婦走過來,含笑對我說:「幫我畫一張肖像畫吧。」
我驚訝地望著來人。
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夏梔瑤。
更沒想到她挺著孕肚。
看樣子,約莫五個月。
周末來廣場畫畫是學校布置的作業。
牌子上有二維碼。
夏梔瑤不等我回答,掃碼付了款,坐在椅子上。
她舉手投足間透著富太太的氣質:「開始吧。」
我不動聲色地幫她畫肖像畫。
她抬手撩了撩頭髮,故意顯擺她無名指上的鑽戒。
就在我胡思亂想之際,她勾唇道:「我和阿淵結婚了,我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
我的手一僵。
雖然已經做好心理準備。
可心底還是湧起一股失落的情緒。
見我情緒低落,夏梔瑤繼續道:「我知道你跟過阿淵三年,但我不介意。」
「當初,阿淵的爸媽反對我們在一起,將我送去國外,棒打鴛鴦。」
「阿淵無法克制對我的思念,所以才找了你這麼個替身。」
「你一出國,阿淵就迫不及待地和我在一起了。」
「他沒日沒夜地纏著我,害我不到一個月就懷上了他的孩子。」
我對她比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示意她不要再說了,說話會影響畫畫時的面部表情。
「罷了,就如阿淵說的那樣,和你說話宛如對牛彈琴,不說也罷。」
夏梔瑤說完這句,輕笑著閉上了嘴巴。
我將畫像畫完,遞到她手裡。
她看了一眼畫像,壓低聲音道:「我會把這幅畫掛在我和阿淵的床頭,讓你見證我們婚後的幸福生活。」
我沒再理她,收拾畫架準備離開。
夏梔瑤在身後叫道:「對了,如果阿淵來找你,請你不要見他。」
「雖然很多豪門總裁都有養小三,可我不希望我的丈夫在外面養小三。」
「婚前的事我可以不計較,如果婚後你還敢纏著阿淵,我會讓你所在的學校都知道你被人包養的往事。」
我攥緊了手指,心中酸澀無比。
我和霍熾淵分手半年,夏梔瑤都懷孕五個月了。
這效率真是高。
10
轉眼,又過了半個月。
晚自習結束後,我和一位金髮碧眼的男同學結伴往校外的出租屋走去。
我們租的房子在同一棟樓。
為了安全起見,我們經常會結伴而行。
走到樓下時,遠遠看見路燈下站著一抹熟悉的身影。
霍熾淵居然來了。
我趁霍熾淵還沒抬頭往我們這邊看時。
在手機草稿箱裡編輯了一條信息拿給同學看:【你待會兒假扮我男友。】
同學點頭。
我把手機收起來,霍熾淵恰好抬頭往我們這邊看。
他紅著眼眶,朝我們走來,一把將我抱進懷裡。
他整個人脆弱得像是要碎了:「喬絮,我找得你好苦,為何要一聲不響地離開?」
我推開他,指了指同學,對霍熾淵用手語比劃:「我有男朋友了。」
同學拍了拍胸脯,用蹩腳的中文說:「我是喬絮男朋友。兄弟,你放開我女朋友。」
霍熾淵卻牽著我的手不放:「喬絮,你別騙我了。」
「我來之前,就已經查清楚你這半年來所有的情況。」
「你有沒有男朋友,我再清楚不過了。」
看來瞞不住他。
我用手機打字,給同學看:【你先上去吧,謝謝了。】
同學和我們揮了揮手,上了樓。
霍熾淵再度將我擁入懷裡。
他用鼻尖蹭著我的脖子,聲音沙啞道:「好想你,你離開的這半年我快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