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期一過,秘書就主動幫我訂了回去的機票。
我到時,白語已經挽著路辰等在門口。
穿著情侶裝,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一對。
剛領到離婚證,下一秒白語就朝我遞來請帖,故意嬌嗔:
「許舒姐可要來見證我們的幸福呀。」
身後秘書一臉嫌棄地幫我接過。
「恭喜。」我對她說。
她一怔,笑容凝固在臉上。
想必是沒想到我會回答得這麼乾脆。
「許舒,彆強撐了,想哭就哭出來吧。」
我冷笑出聲:「為什麼你會覺得我想哭呢?」
「我要和路辰結婚了。」
「這段感情是我贏了,你輸了。」
「怎麼?是不好意思在我面前哭嗎?」
在一開始她用路辰來傷害我的時候,我確實哭過很多次。
可我現在內心早已對路辰沒了任何感覺。
況且離婚後我能拿到一大筆錢,事業也正值上升期。
不笑已經對他們很禮貌了,又怎麼會哭呢?
「你扔掉一個垃圾的時候會想哭嗎?」我問她。
她突然愣住,連她身邊一直沉默的路辰也抬頭看我。
「小舒……」
聽到他這麼喊我,我瞬起雞皮疙瘩。
「還望路先生自重,我們的關係沒那麼親近。」
「更何況路太太還在你旁邊。」
他呆了一瞬,苦笑出聲:
「路太太?」
我不想和他們再糾纏下去。
離開時,路辰突然掙開白語挽他的手,攔住我:
「你再等我幾天。」
「我會和你解釋清楚的。」
向來快言快語的秘書直接不忍了。
把他的手一把拍開:
「路先生,沒聽到我們許總讓你自重嗎?」
「也別給我們許總送花送蛋糕了。」
「你知道你給我們前台增加了多少工作量嗎?」
「你知道我們同事為了不浪費,長胖了多少嗎?」
「你知道你阻斷了我們許總多少桃花嗎?」
「要送去給你老婆送,糾纏前妻算怎麼回事?」
「你不要臉我們許總還要呢。」
說完拉我上車,揚長而去。
手裡的離婚證讓我心裡的石頭終於落地。
我整個人也放鬆下來。
「許總,回去我得給你報個防身班。」
「還得讓人力多招幾個安保。」
秘書邊開車邊說個不停。
我被她逗笑好多次。
可同時我生出一絲不安。
路辰說讓我等他幾天是什麼意思?
10
路辰逃婚了。
本該在婚禮的他卻出現在我公司。
還在開會我就聽到這個噩耗。
我緊按太陽穴,不得不提前終止會議。
剛推開辦公室的門,路辰就抱著一大束玫瑰迎上來。
和過去每一次為我製造驚喜一樣。
在門後聽我的腳步聲,在我推門而入的同時出現在我眼前。
可從前的驚喜如今只剩煩躁。
我不耐煩地看著他。
他呆了一瞬,把手中的花遞到我面前。
嘴角僵硬地扯出一個笑:
「今天終於可以親手給你送花了。」
我擺擺手,身後的秘書接過。
她瞬間提高音量:「許總,花還是和往常一樣扔掉嗎?」
「扔。」我脫口而出。
路辰僵住,繼而佯裝輕鬆地從身後拿出一個保溫盒。
「看你發朋友圈說想吃這家的生煎,我特意起早去排隊買的。」
凌晨我加完班,突然想吃大學門口的生煎包,就發了個朋友圈。
可我記得我已經刪了他所有的聯繫方式。
他讀出我的疑惑。
「抱歉,是我用朋友的帳號看到的。」
「我只是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
我突生一陣反感。
「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你有話快說。」
他放下手中的盒子,一臉天真地看著我:
「我們復婚吧。」
剛到嘴邊的咖啡還沒喝就被我重重放在桌上。
一股無名火將我躥了個遍,太陽穴「突突」開始跳。
我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我不會和你復婚,你可以走了。」
「白語還在等你,你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他反倒悠然拿起我的咖啡品起來。
「我知道你還在吃白語的醋。」
「你生氣我選她沒選你。」
我聽得頭疼。
「路辰,是我要你和白語結婚的。」我提醒他。
他笑了:
「我知道那是你的氣話。」
「十分鐘到了,你可以走了。」
「白語還有你的孩子,希望你可以承擔起做父親的責任。」
我剛要起身卻被他拉住:
「如果白語的孩子不是我的呢?」
我一怔,他自顧自地解釋:
「我和她從來沒有過什麼。」
「答應和她結婚,我也是氣不過你不信任我。」
「我現在在這裡也是想告訴你。」
「兩年前我可以為了你拋棄白語,現在我也可以。」
「從前是我錯了。」
「可我對你的感情從始至終都沒變過。」
「我們復婚,好不好?」
他拉著我的衣角,眼眶蓄淚。
從第一眼見他,我就喜歡上他的眼睛。
溫柔、多情。
以往他惹我生氣,他總是用這個表情看著我和我道歉。
每一次我都會心軟原諒。
可他卻沒有搞清楚狀況。
他似乎覺得他解釋完,認錯了,我就該既往不咎。
整個過程中我受到的傷害應該一筆帶過。
我還是從前那個愛他的妻子。
我們的關係從沒變過。
可愛情怎麼能刻舟求劍呢?
「為什麼你這樣看著我,我會如此厭惡呢?」
看著他委屈的臉,我淡淡開口。
他一臉震驚,拉我的手瞬間砸了下去。
「小舒……」
「要你和白語結婚,從來都不是氣話。」
他們陷在情愛、愧疚的泥塘。
在我也被他們拉入,即將被淹沒的時候。
和路辰離婚,讓他和白語結婚,是我給自己的自救。
「和你離婚,也一直是我的心愿。」
他整個人癱坐著,苦笑出聲:
「我和你離婚那麼多次,不過是玩個離婚遊戲,我從沒當真過。」
「白語每次靠近我,我也清醒地把她推開。」
「我一再和她說對她只有愧疚,愛的是你。」
「我不理解,我根本沒有出軌。」
「你為什麼要和我離婚?」
真是可悲又可笑。
「一個男人不是只有和其他女人接吻、親密,才會對妻子造成傷害。」
「一個女人也不是只有他的丈夫和其他女人實質性出軌才會失望。」
「路辰,當你把我置於選項之中。」
「無論我是 A 還是 B,無論最終你選擇了 A 還是 B。」
「我們就回不去了。」
他突然拉過我,耍賴般笑著對我說:
「如果我不願意呢?」
我一巴掌把他推開:「那你現在就滾出去。」
我的耐心已經耗盡,每天的加班已經讓我疲憊不堪。
哪有什麼精力陪他演霸總不願放我走。
接到我的指示,門被秘書一把推開。
等在門口的安保瞬間衝進來把路辰雙手鉗住。
他無力掙脫,只剩嘴巴還在說:
「許舒,我不會放手的。」
「我會向你證明我對你的愛。」
我瞬間血液直衝頭頂。
「啪」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他整個人呆滯地看著我。
「路辰,你的愛對我來說一文不值。」
「你每出現在我眼前一秒,我就多厭惡你十分。」
「聽你講話,我也只覺得噁心想吐。」
我把對他的感受毫無顧忌地說了出來。
他瞬間面如死灰,整個人癱坐在地。
任憑安保把他架出公司。
看在路母的面子上,我本想體面和路辰結束。
沒想到他像個粘在腳上的垃圾, 怎麼甩也甩不掉。
11
從那天路辰來公司後,我再也沒見過他。
那天他剛走不久, 路母就兌現了她的承諾。
她找人二十四小時看住他,下令不准他出現在我面前。
剛開始他鬧過, 大門不給出,他就跳窗。
為此摔斷了腿。
聯繫不上我,他就故意吃海鮮讓自己過敏住院。
他搶別人的手機, 懇求我去醫院再見他一面。
可我不痛不癢, 掛斷電話。
意識到可能再也見不到我後,他把一切錯歸咎在白語身上。
他對白語展開了報復。
他聯繫媒體,發布消息,白語的孩子其實是她前男友的。
她一直和她前男友藕斷絲連。
可她前男友身份低微,進不了白家門,她又不願放棄白家大小姐的身份。
所以她計劃讓路辰來做這個孩子的爸爸。
她以為她仍舊可以拿捏路辰, 沒想到路辰再一次當眾逃婚。
本來她借路辰逃婚賣了一波慘,吸了一波粉。
消息一出,瞬間把白語推到風口浪尖。
她只好退網,第二天就被白家送去國外,成了白家的棄子。
「這是白語欠你的。」
「如果沒有她,我們是不是還會幸福地在一起?」
「四十年後,是一對幸福的老頭老太太。」
「我後悔了,真的很後悔。」
這是他發給我最後的語音, 帶著哭腔。
事情鬧大後, 路白兩家徹底鬧翻。
路家沒收了路辰所有通信設備。
隔斷了他和所有人的消息。
後來,他好像想通了。
我是真的不愛他了。
我們之間也沒有了任何可能。
他不再抗拒這個事實。
別人給什麼就吃什麼,讓他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
睡不著就睜眼到天亮。
活得像個空心人。
再看到路辰,是在一個大學同學的婚禮上。
離我們分開已經一年。
他坐在隔壁桌, 整個人可以用枯槁來形容。
若不是別人叫他名字,⼀時間還真看不出是他。
兩頰深陷,雙眼⽆光,身邊⼀⽀拐杖倚在桌上。
聽說他腿斷了幾次, 成了固疾,今後都得靠拐杖生活。
他無⼼事業, 最終被路家放棄。
每個月靠路家給點⽣活費生活。
⽆意對視時, 他艱難地擠出一個笑。
我禮貌地朝他舉了舉杯, 而後和同桌笑談。
新人來敬酒時,新娘看了眼我的⼿, 打趣道:
「什麼時候能吃上我們許舒的喜酒呢?」
「快了。」我舉起⼿,笑著晃了晃中指的戒指。
站在別人身後的路⾠一怔, 隨後牙關咬緊,雙拳緊握。
離開宴席後,未婚夫在⻔口等我。
我很是意外, 他今天有個跨國會議,這個時間應該剛開始不久。
「冷嗎?」
他熟練地脫下外套給我披上。
突然降溫,他提前結束會議,特地來接我。
「不冷了。」我笑著挎上他的手臂。
「許舒。」
⾝後傳來熟悉的喊聲。
路辰拄著拐走來我面前。
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但還是向他介紹了我的未婚夫。
他一臉質疑:「我沒聽說你訂婚的消息。」
「今早剛求的婚。」我未婚夫一臉開心地說。
路⾠定在那裡, 被前來恭喜的好友擠去了身後。
最後瘋了般跑出去,踉蹌幾步後摔倒在地。
整個人趴在地上, ⼜哭⼜笑。
還是幾個好友把他拉了起來。
⽽我也沒再看他⼀眼。
回家的路上,未婚夫溫柔地開口:
「他就是路辰?」
關於路辰的事,早在我們開始交往前我就全部告訴了他。
「嗯。」
「還是我們更般配。」他笑了。
我也笑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