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好歹也有跆拳道黑帶九段,遇事就跑可不是我的風格誒。
不過現在不答應這傢伙,今晚估計是睡不成了。
我只好點頭:「行吧,我以後會小心的。」
江宴像是稍稍鬆了口氣,爬回床上。
良久,才幽幽來一句:
「我會想辦法儘快和你離婚,不牽連你的。」
7
由於抓不到歹徒,這件事不了了之了一段時間。
很快暑假結束,到了孩子們的開學日。
為方便接送,糖糖也入學了沈越白那所幼兒園,倆人一塊上大班。
一入園,倆小傢伙便被小朋友們團團圍住:
「沈越白!我爸說你媽給你找了個有小孩的後爸,而且他好像不喜歡你媽,不想結婚耶!」
「你小子一個暑假都沒來找我們玩,不會是被惡毒後爸欺負了吧?」
「這個人是誰?就是惡毒後爸的小孩嗎?」
「呸呸呸!你們胡說八道!」
崽子趕緊把快要哭出來的糖糖護在身後,一副義正辭嚴的模樣:
「我後爸才不惡毒呢!」
「他可喜歡我了,還搶了很多大灣雞給我,我都集齊全套盲盒了!」
「這是我妹妹,叫江棠,你們都不准欺負我妹妹知不知道!」
「你們和她做好朋友,我就送你們幾隻大灣雞!」
說完便從書包里拿出了幾個大灣雞玩偶送給小朋友們。
行啊,都會拿人家的謝禮當人情了。
不愧我兒。
欣慰地比了個大拇哥,我回到車裡。
車窗升起的一瞬,一道異樣的高大黑影突然從眼前快速掠過,竄進了幼兒園旁的一片小樹林。
背影似乎真有點眼熟。
感覺不妙,我趕緊下車悄悄跟過去。
果然看見一個黑衣黑褲黑口罩的男人正在翻幼兒園的圍牆。
死變態!
我衝上去直接一個飛踢,給他踹飛下地:「什麼人啊你,鬼鬼祟祟翻幼兒園的圍牆幹什麼!」
「……沈漾?」
地上的男人似乎愣了一下,很快便眉眼彎彎,邪肆地笑了幾聲:「女人,路見不平有時候可不是一件好事。」
這嗓音我可再耳熟不過了。
他倒是主動扯開了口罩,一張狂氣四溢的帥臉映入我眼帘。
真的是顧寒燁。
「聽說你們沈家和江家聯姻了。」
顧寒燁爬起身,漫不經心地抖了抖身上的塵土:「你當年不是死也不要嫁給江宴的嗎?」
「你要真想擺脫他,其實我可以幫你,只要你也幫我的忙。」
嘖。
我後退半步:「我的事還輪不到小顧總操心。」
「你居然連小朋友都敢下手,我還是打給顧大伯,把你這個死變態繼續關回精神病院去好了。」
「……你敢!」
顧寒燁瞪大了眼,一個箭步上前就要搶我的手機。
當然他是搶不到的,再度被我一腳撩翻在地。
男人啐了口血沫子,一臉氣急:「沈漾,我要回我的糖糖,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可勸你識相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皺了皺眉:「那是江宴和黎悅的愛情結晶,和你有半毛錢關係?」
顧寒燁卻笑了。
「別跟我提江宴!他膽敢把我的女人送出國,五年來音訊全無,我還沒找他算帳!」
「他的愛情結晶?別搞笑了,糖糖哪隻眼睛鼻子長得像他江宴了?」
男人再度站起身,瘋魔般地踉蹌走向我。
一邊指著自己的五官,笑得怪誕:「你竟然沒發現糖糖的眼睛長得和我很像麼?還有鼻子、嘴巴、耳朵!哈哈哈哈……都像我!都像我!」
「糖糖太完美了!她既像小悅又像我,簡直是我倆最完美的結合體!哈哈哈哈哈……」
「所以糖糖是我的!是我的!」
顧寒燁笑得像發病一樣,很快便吸引了附近保安的注意。
這是真瘋得不輕。
直到派出所民警將瘋瘋癲癲的男人帶走。
我又想起他剛才那番話。
這。
不能吧?
8
回到家,江宴正坐在客廳沙發上,翻閱著一大疊厚厚的文件。
我路過瞄了一眼。
居然都是新公司或者新分部成立相關。
我好奇:「你要在國內紮根哦?」
「回都回來了,總不能仗著腳傷天天躺在家裡。」
男人扶了扶金絲眼鏡,手上動作不停:「與其受爸媽控制擺布,不如早點站穩腳跟。」
「咱們也可以早點離婚。」
「那倒也是。」
我點點頭,挨著他坐下,隨便拿了一本企劃書翻看。
這傢伙的理念還挺不錯的。
看來和黎悅私奔的這五年,他也沒有太擺爛嘛。
說到黎悅,我忽然想起什麼:「對了柱子,我今天碰見那個歹徒了,他還真是顧寒燁。」
江宴倒是一點也不意外。
「我知道,保護糖糖的手下已經彙報過了。」
「保安和警也是我讓他們報的。」
他放下文件望向我:「沈漾,這次又麻煩你了。」
「嗐,這不算什麼!」
我擺擺手。
倏又有些凝重地嘆了口氣:「但真是顧寒燁的話,倒還是有點棘手。」
「你也知道,這小顧總在京市除了他家老爺子,可沒什麼能奈何他。」
「而且他那麼偏執,難道糖糖……」
「糖糖只是黎悅的孩子,和顧寒燁無關。」
江宴打斷我的話,嗓音沉冷:「他腦子有病,瞎妄想,你不要理會他。」
「……好吧。」
感覺氛圍有點凝固了,我想了想,換了個話題:
「那你要幫忙嗎?」
「我妥協嫁給你後,反正是又有錢了,要不我們合作,一塊做大做強爭取擺脫父母掌控?」
「退一萬步說,等我們下周領完證,這些也都得是夫妻共同財產,現在就規劃好,以後離婚也好分嘛~」
江宴沉默了一下。
轉身把另半摞文件直接塞我懷裡:「那你趕緊看。」
頓了頓,他像是又想到什麼,微湊近過來。
「說起登記領證。」
「沈漾,你怎麼是未婚?你都沒和陸聿結婚嗎?」
我隨口應了句:「他又不喜歡我,怎麼會跟我結婚。」
旁側的呼吸倏而滯了一下。
江宴鎖起眉心,一臉匪夷所思地盯著我:「那沈越白是哪來的?」
又大吃一驚:「不是吧沈漾,你難道給陸聿喝了睡前中藥,孩子是你強行要來的??哇,你這個強搶民男的惡霸女!」
你,我,這。
我一口冰美式差點噴出來:「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才幹不出這種事!」
「沈越白……哎呀,一時間很難說清楚,反正他是我兒子就對了!」
「你不准質疑!」
我有些著急,文件一推,翻身跨坐到他的腹肌上。
還蠻有料的。
咳。
然後惡狠狠地揪起他的衣領,威脅他:「也不准在外面亂說,必須貫徹落實『沈越白是沈漾親生兒子』唯一準則,聽見沒有?」
「不然你就死定了!」
江宴沒有說話,也沒有推開我。
視線由上打量到下,又落在我的目光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這貨眉眼微揚,嘴角好像還很快速地翹了一下。
就在此時,大門突然被推開。
江爸江媽有說有笑地進來,下一秒便看見我倆很詭異地糾纏在沙發上。
眼都直了。
接著便雙雙掏出手機:「太好了太好了!倆孩子終於生性了!」
「快拍下來發給老沈他們看……」
「朋友圈也要發!那幾個老東西這幾天老嘲笑我是逼迫兒女的老封建,這下可有證據回懟他們了!」
我倆在一聲聲咔嚓中陡然反應過來,趕緊大跳分開。
「……我們回房間了!」
江宴一個風捲殘雲把文件夾們抱起來,邊跑邊不忘朝我使眼色。
哦對對對,這種偷偷做大做強的罪證可不能被發現了。
我趕緊抄起另半摞跟他一塊逃之夭夭。
鎖回房間裡,我倆才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那個,你不要誤會啊,我剛才純純只是想揍你一頓而已,是不小心坐到你身上去的!」
感覺有點尷尬,我趕緊解釋。
江宴抱胸沉吟了一番,忽然打了個響指:
「我倒是覺得,在他們面前還是裝一下恩愛更好點。」
「這樣他們就會鬆懈,省得每天還要想著對付我們,保不准哪天床頭又多一杯睡前中藥。」
倒也是吧。
唉。
結個婚真累。
9
顧寒燁被帶走之後,倒是安生了好一陣子。
江宴的獨立大計漸漸有了點起色,我也越來越忙。
也不是沒好處,輪流出差正好能讓我倆名正言順地少一點某四雙眼睛的監視。
要不是幼兒園組織親子秋遊,要求父母一齊參與,我和江宴已經快一個月沒見到對方那張臉。
以至於他見到我第一句居然是:「你怎麼瘦了?」
我大喜:「真的嗎真的嗎?沒想到省掉一頓午飯還有這種附加效果……」
話還沒說完就被某人爆敲腦門:「有你這麼減肥的嗎?到時候胃餓壞了可別哭唧唧!」
「要你寡哦!」
我捂著腦門白了他一眼。
我可是要做霸總的女人。
不得個胃病還算什麼霸總!
我們一路互瞪著來到今天的秋遊露營地——市郊一片物資豐饒的山林溪澗。
扎完帳篷,老師開始隨機給家長們發任務卡。
江宴領到的是采菌子。
我領到的則是釣魚。
他一看就笑了:「那你完了,我記得你是空軍大戶來的。」
……瞧不起誰!
我輕哼一聲,帶著崽子擼起袖子和褲管:
「釣魚有什麼意思,沈越白,走,下水摸魚!」
「爭取給咱們大一班包圓一頓全魚宴!」
「好耶!」
我們倆直接殺進小溪里。
身後傳來江宴頗無奈的嗓音:「你倆會不會有點太鬧騰了。」
倒是立馬就有別的家長笑著解釋:
「小白媽媽可厲害了,以往的野炊都是她搞定魚獲的!」
「是呀是呀,她可是我們的『魚王』呢!」
釣魚組的家長和小朋友更是不約而同地拿好小桶子直接坐等。
連糖糖都很期待地蹲在岸邊:
「我不要去采蘑菇,爸比你自己去吧。」
「我要和小白哥哥還有小媽一塊捉魚,采蘑菇哪有捉魚好玩~」
給江宴氣得自己挎著竹籃去當采蘑菇的小男孩。
等他回來,岸邊的魚獲已經一桶接著一桶地滿了。
待我和小傢伙們上岸脫下雨衣,兩條浴巾同時落在我和崽子身上。
「天氣轉涼了還搞得一身濕透,也不怕著涼。」
說是這麼說,某人手上動作倒是沒停,悉心地給我擦著頭髮。
我一邊幫孩子們擦乾一邊笑:「那能怎麼辦,好十幾大家子嗷嗷待哺不是。」
「我們現在可是功臣,你怎麼能對功臣不客氣,大膽!」
下一秒便感覺臉頰隔著毛巾被捏了一下。
「是是是,你們是功臣。」
「功臣們一會趕緊喝點熱水休息暖和一下,剩下的就交給御膳房總管處理。」
江宴說完便塞了一隻保溫水瓶到我懷裡,拎著菌子和魚獲桶走向做飯區域。
我朝他的背影吐了下舌頭。
算啦。
第一次參加親子活動,讓他表現表現得了。
擦乾小傢伙們,我打開懷裡的保溫水瓶。
倒出來的竟然是熱騰騰的紅糖薑茶……
我不禁好笑地戳戳糖糖的小肩膀:「沒想到你爸比居然愛喝紅糖薑茶!會不會有點養生了啊?」
糖糖抱著杯子軟軟搖頭:
「不是哦。」
「爸比早上說小媽是不舒服期,但今天肯定會像野嗎嘍一樣上山下河到處打滾,才讓管家爺爺煮的茶。」
啊。
我倏而愣住,下意識捂了捂小腹。
好傢夥,我自己都快忘了。
他怎麼知道的。
以及說誰野嗎嘍說誰野嗎嘍呢,我這是身體健康精力充沛好不好!
哼!
10
不得不說,御膳房總管做的露營飯還挺香的。
一鍋野山菌炊飯香飄十里,烤魚都撒了他自帶的十幾種東西方香料,美味各異。
還一邊教小朋友們認識菌菇種類,分辨是否有毒之類的。
連隔壁班的家長都引來了好些。
一堆人讚不絕口:
「糖糖爸爸長得帥就算了,還這麼會做飯!」
「怪不得說國外回來的個個都是大廚呢!」
「對了對了,聽說你和小白媽媽是娃娃親,是不是電視劇里那種兩個人八竿子打不著,見第一面就在民政局那種啊?」
江宴頓了一下,微微搖頭:
「我們從小就認識。」
「……?那怎麼會各自……」
「是有一些個中緣由,但那都是過去的事。」
男人一邊給大家盛飯,一邊失笑:「我們現在相愛就夠了。」
……嘖嘖,在家裝就算了,出門在外還要裝。
給他能的。
吃完飯,老師又帶著小朋友和家長們做了一些親子互動遊戲,天色也漸漸暗下。
沒想到我居然真的有點胃不舒服。
可惡。
趁著大家還在嘻嘻哈哈聊天,我趕緊溜回帳篷,給自己整點悄悄備著的胃藥。
卻發現一道人形黑影居然從我家帳篷後邊詭異閃過。
——不能是顧寒燁又跑出來了吧!
我想了想,抄起一隻防狼電擊器和驅蚊水,悄悄追了過去。
很快便發現兩道在樹林深處碰頭的影子。
「……我往沈漾的帳篷里灑了點藥,保證他們一會能睡得死死的!」
「顧寒燁,你可別忘了,等我報完仇你就得送我出國,送到沈家絕對找不到的地方!」
黑暗中傳來一聲熟悉的怪誕輕笑:
「你放心,事成之後沈家人絕對找不到你。」
「但你也得悠著點,那個小鬼頭我不管,糖糖可是要安安全全一根頭髮都不能少地送到我手上,否則我立馬把你送回去!」
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這個和顧寒燁對話的人,似乎是衝著我和沈越白來的。
我和沈越白的仇人……
難道!
我呼吸一緊,趕緊悄摸溜回帳篷。
果然在幾個角落發現了一些奇怪的白色糊狀物。
我立馬把這些東西收拾乾淨,並把帳篷的窗戶全拉開通風。
江宴正巧也帶著孩子們回來了。
看見我手裡那一小袋像嘔吐物的噁心玩意兒,他一愣,臉上陡然泛起擔憂之色:「你吐了?」
「都說你飲食不規律會熬出腸胃病了,生理期還下水撲騰!真當自己是鋼鐵俠啊?」
男人像是有點生氣地把袋子奪走。
我眼珠子一轉,趁此間隙直接勾住他的脖頸。
「哇嗚~~」
兩個小傢伙頗有意識地齊齊轉過身去。
江宴更是一臉吃驚,身子直接僵住。
微顫的話語落在我耳畔:「……你幹什麼?」
我故作親昵地輕輕咬住他的耳垂。
用孩子們聽不見的極低語調,把剛才的所見所聞告訴他。
男人霎時變了臉色。
思忖幾分,我聽見他微微沉了口氣,將我扶好。
「沒事,我來處理。」
見他掏出手機,我想了想,伸手按住:「我還有一個方案,你要不要聽聽?」
11
半小時後,我們一家四口迅速地把帳篷行李收好,找到老師。
「真是不好意思啊,公司有一個臨時緊急會議,我們一家得提前回去了。」
「……沒事沒事!你們倆能抽空過來,還給大家準備了這麼豐盛的晚飯,我們已經很感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