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進辦公室就覺得氣氛不對,對桌的王小閒眼睛紅腫,看向我時滿眼的怨毒。
我不知道哪裡又惹到這個祖宗,直到我刷到一個帖子。
「求助!同事用剪刀大法借我的運勢,已經有半個月了,怎麼破?」
看到配圖,我只覺得哪裡眼熟,再看向我顯示器下那把紅色小剪刀,就全明白了。
這分明說的是我呀。
這剪刀是我隨手一放的,只是用著方便,怎麼就成了借運?
1
王小閒是辦公室里的另類。
她剛入職半年,剛來時還是個人畜無害的小女生,可是很快大家就發現不對了,這分明是個玻璃心本心。
她自稱是高敏感人群,後來大家發現她說的一點都沒謙虛。
本來我們辦公室里的人都是大大咧咧的,她來了以後變得謹慎小心,只怕惹到她。
她一戰成名也是因為我。
她剛來一個月時正值入秋,我翻出前年買的羊絨大衣,沒想到進辦公室就發現跟她撞衫了。
我們兩個的羊絨大衣一模一樣,可是仔細看就發現問題了,她的是山寨版,細節不到位不說,穿上去看著緊緊巴巴的,透著一股小家子氣。
如果沒有我這個正版比著還好,偏那兩天辦公室也冷,大家都穿著外套工作,我們成了對照組。
就在又一個女同事謝姐誇過我的羊絨大衣後,王小閒爆發了,她猛地把桌上的文件掃到地上,趴到桌上,放聲大哭。
這一哭把所有人都驚動了,忙過來關心她。
問了半天,她才抬手向我的方向一指:「我沒見過這麼噁心的人!非得穿跟我一樣的衣服噁心我嗎?我剛大學畢業,家裡也沒錢,所以我買便宜貨。就因為這,你就要跳出來打我的臉?你的衣服貴,你有錢,我承認,好了吧?」
大家面面相覷,有點摸不著頭腦。
我覺得還是解釋一下的好。
「我這衣服三年前就買了,我也不知道今天跟你撞衫呀。」
「有些人就是居心叵測!你一定是看到我下單買這件衣服了。」
「拜託,講講理好嗎?我就是知道你下單了,還能精準算出你今天會穿?」
「我不管,反正我穿的時候,你不能穿!」
我被她吵得頭大,索性把那件大衣束之高閣了。
可從此落下了欺負新同事的惡名。
有我做前車之鑑,還是有不怕死的往上沖。
2
錢多多是羊絨大衣大戰後來的實習生,剛到一個環境有點懵。
王小閒鬧事後,大家自覺迴避她,她也是孤獨寂寞冷。
所以錢多多來報到,王小閒第一時間衝上去示好。
於是兩個人很快建立了塑料姐妹情,好得勾肩搭背。
我們倒是樂得輕鬆,終於不用處處加小心了。
可是誰也沒想到她們之間崩得那麼快。
錢多多是有能力在身上的,業務水平不錯,再加上新手 BUFF,毫不費力拿下一個大單。
上一秒錢多多還美滋滋要請王小閒吃飯,下一秒王小閒就變了臉。
「你真不要臉!借我的運!那個客戶本來是我的,你就這麼搶了?」
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沒人敢勸架,只能靜觀其變。
錢多多都傻了,她還想挽回一下,賠笑說:「閒閒,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你說的話,我怎麼聽不懂?」
王小閒可沒覺得是誤會,已經開始控訴了:「裝傻是不是?王總來的時候,是不是我們一起遇到的,我還是先一步!」
「是,但是……」
「但是個毛線!我這邊還走明線,你就暗地裡下絆子,把人給勾到手了!」
錢多多已經快要哭出來了:「你別說話這麼難聽啊,我只是做了策劃送過去,王總恰巧覺得合適用了!」
王小閒越戰越勇:「你說得輕鬆啊,你的策劃案哪裡來的?還不是平時聊天套我的話抄過去的!」
錢多多急得跳腳:「按你這麼說,我們平時聊天都不能說到工作了?」
王小閒冷笑一聲:「你自己心裡有數!做了什麼心裡沒鬼嗎?再說了,你明明在借我運勢,你沒來前,我都好好的,你來了我一單談不成!」
我和同事面面相覷,王小閒這話說得不心虛嗎?
她一直是小組的倒數第一。
之前我們都討厭末位淘汰,從她來,就盼著這個制度再回來,把這尊大神請走。
「我沒有借你運勢,我得到的是憑自己努力!」
錢多多吸著鼻子說,眼淚已經撲簌簌往下掉。
「每天你跟我一起吃飯時,都從我這裡拿點米飯過去,這就是借我的米運!」
王小閒這麼說,謝姐可真坐不住了。
不是她想管閒事,錢多多分到她一組,也算她半個徒弟。
「王小閒,做人憑良心,是你天天說要減肥,讓多多給你分擔一點米飯的。」
「她這麼大人了,分不清是不是客氣嗎?我讓她吃,她就吃?你們就會拉幫結夥,給我搞職場霸凌!」
王小閒回頭就懟謝姐。
這個帽子扣得有點大,謝姐還真不敢再說話了。
鬧到最後就是錢多多哭哭啼啼換了部門。
我們辦公室更加沉悶了。
3
我實在是不想找麻煩,思來想去,乾脆自己把剪刀解決算了,別給她留把柄。
想到這裡我把剪刀收回來,想放進抽屜,後來一想還是扔出去一了百了。
我的包包內里嬌嫩,怕直接放會剪刀劃傷,正好昨天參加婚禮,有個裝糖果的紅色絲絨口袋。
我把剪刀收進去,放進包里。
可沒想到,就這麼一個不經意的動作,又給自己帶來了麻煩。
第二天我走進辦公室,赫然看到對桌擺著一面八卦鏡,還正對著我。
我趕緊拿出手機看王小閒的動態,好傢夥,我直呼好傢夥。
她的新動態是:完了,我要完蛋了,我有不祥的預感,她在收網!
她配的圖是我正在收剪刀進紅絲絨袋。
下面的回覆分兩伙,一部分人是讓王小閒去看醫生,說她太多疑了,就是有病。
還有一伙人在認真分析,為什麼我用紅絲絨口袋收剪刀,得出結論就是我要把剪刀上得到的王小閒的氣數給收為己用。
看下來我是哭笑不得,這都哪跟哪啊?
這個八卦鏡,就是網友給王小閒出的主意。
我心裡雖然犯嘀咕,可是又沒辦法發作,只好裝看不見
沒想到,好巧不巧,這把剪刀又鬼使神差地轉回來了。
同事取快遞迴來,習慣性地來我這裡拿剪刀,撲了個空,正想問,身後的保潔大姐從口袋裡掏出來一把,遞過來。
我正看著剪刀眼熟,大姐自顧自說起來:「這我在門口撿來的,放在紅絲絨口袋裡,以為是什麼寶貝。」
這一句話,王小閒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她衝過去一把搶過剪刀,走到窗邊順著小氣窗就扔下去。
辦公室里一片驚呼。
「你瘋了吧!這是 22 樓,你高空拋物!」
「我沒瘋,我看是你們瘋了!一定要針對我嗎?」王小閒氣得全身發抖。
「你扔我剪刀幹嘛!」保潔大姐這才回過味來,過來質問。
「為什麼不能扔?那剪刀就是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害我的,你拿來就是針對我!我不扔還留著過年?」
「這是什麼事兒?現在年輕人,看不懂,我撿個剪刀也有錯了。」保潔大姐莫名其妙,被其他同事勸走了。
我看了一場鬧劇,哭笑不得。
王小閒是認真的。
中午吃飯時,我剛在桌邊坐定,錢多多神神秘秘靠過來。
「蔣姐,你小心點。王小閒跑到人事去查你檔案了,說要你的生日,也不知她們給沒給。」
「她要這個幹嘛?」我驚呆了,大清不是早亡了嗎。
「反正不是什麼好事,她這人有點不太正常。你自己保重吧。」錢多多指了指腦袋,豎起食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就行雲流水地轉到另外一桌去了。
我心裡也不由得犯嘀咕,這東西吧,說信也不是很信,說不信吧,又讓人犯膈應。
王小閒要我生日幹嘛,難道要扎小人咒我?
4
我滿腹狐疑回到辦公室,走到桌邊剛要坐,腳下一滑,差點摔到地上,桌上的文件讓我亂抓一氣,很多掉了下來。
謝姐忙過來扶起我,又幫我撿文件。
我也半跪到地上去撿掉到桌子下面的。
這時後腰一緊,謝姐示意我往桌下看。
我這才明白為什麼腳滑,我的桌下有好多黃豆。
保潔大姐一向勤快,怎麼會有這種疏忽?
我正疑惑,謝姐給我使了個眼色,讓我跟她去了茶水間。
看到謝姐手機上的視頻,我差點驚掉下巴。
原來中午趁著我們不在,王小閒搞了個驅魔儀式。
顯然那個魔就是我,她的手段都用在我的工位上,又是打黃豆,又是念念有詞,還噴了三口水。
一想到她的口水噴到我的位置上,我噁心得中午飯都要吐出來了。
「她要幹嘛?有完沒完了!」
「她還燒了一張黃紙符,我沒錄到,開始我都震驚了,等我回過神拿手機,儀式已經進行一半。」
謝姐搖頭嘆息。
我想起錢多多的話,這都對上號了,應該是要我的生日來作法的。
這我可不能忍了,我轉身就要上樓去告狀,不想謝姐攔下我。
「你知道上次錢多多為什麼調離了嗎?」
「為什麼?」我這人心粗,沒想那麼多。
「兩個人有矛盾,不是業績不好的走嗎?王小閒沒走,是因為她有後台。林總是她姑父。」
我聽謝姐說完,恍然大悟。
「可是,我總不能讓她一直欺負著吧。」
「她用魔法攻擊,你不能用物理防禦,你也魔法攻擊好啦。」
謝姐真是高人,一語點醒夢中人。
她怕什麼,我就來什麼。
轉天我去拍發了一盒小剪刀,到辦公室,大大方方放到我的桌上。
「誰用過來取!」我一聲招呼,大家心領神會。
其實都是千年的狐狸,早看出來我和王小閒之間暗流洶湧,也知道她有後台,我沒後台。
可是公道自在人心,不能公開站隊,幫著我撐一下門面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