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淮安車禍失憶後,記憶停在了最愛林嬌的 18 歲。
當得知和從小就厭惡的我相愛結婚後。
他⼀度崩潰,⻅我就恨得⽛痒痒。
後來,他歷經萬難,和林嬌解除了多年的誤會。
即將圓滿之際,卻站在玄關處,扭捏地問我:
「沈傾阮,如果你不想……」
「快去吧。」我笑著打斷他的話。
最後⼀次,替他理了理領帶的溫莎結。
「顧淮安,這次……不要再留遺憾了。」
1.
顧淮安出⻋禍了。
萬幸,只是輕微腦震盪。
趕往醫院的路上,我想了無數說辭。
來安撫他可能不穩定的情緒。
沒想到,在⻅到我時,顧淮安卻愣住了。
「沈傾阮,怎麼是你?」
他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茫然。
⼜像想起什麼似的,皺起眉,急切地問我:
「嬌嬌呢?她和我一起滾下了樓梯,她沒事吧?」
已經有快 10 年沒從顧淮安的嘴⾥聽到這個名字。
一時間,我竟沒反應過來。
「誰?嬌嬌……林嬌麼?」
「不然呢?沈傾阮,你這是什麼眼神?」
見顧淮安眼底浮上明顯的不悅。
我的心⼀點點沉了下去。
顧淮安他……竟然失憶了?
甚⾄,記憶還停留在了他 18 歲那年。
護著⼀腳踩空的林嬌,和她一起滾下樓梯的時候。
「沈傾阮,你啞巴了?怎麼不說話?」
不耐煩的聲⾳驀地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抬眼,撞上顧淮安的眼眸。
那雙明顯不符合他年紀的清澈眸間,難掩焦慮之⾊。
「淮安,上個月,你才過了 30 歲生日。」
「你的記憶,應該是因為車禍,出了點問題。」
我深吐口氣,頂著顧淮安不可置信的眼神。
儘可能平靜地陳述那些被他遺忘的往事:
「而林嬌,你已經很久沒有提過她了。」
「畢竟,當初她……間接害死了你爸爸。」
2.
「沈傾阮,這個玩笑⼀點也不好笑。」
顧淮安臉⾊「唰」地沉了下來。
見我不語,他猛地抄起床頭柜上的水杯。
狠狠朝地上砸去。
「艹,耍我好玩麼?!」
飛濺的玻璃片擦過我的鬢角。
一陣刺痛傳來。
顧淮安忽地愣住。
幾乎是撲過來按住了我的傷口。
「對不起,我……」
他一臉緊張。
下意識朝我傷口吹著氣:
「還疼麼?」
我搖搖頭,剛要開口。
顧淮安微張的唇卻僵住了。
他像是碰到了燙手山芋般。
猛地推開了我。
「沈傾阮,我和你,不,是 30 歲的我和你……」
「是……是什麼關係?」
望著顧淮安隱約崩潰的眼神。
我無奈地抬起手。
無名指上的對戒碰了碰他的。
「淮安,我是你的妻子。」
顧淮安臉色霎時變得慘白。
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淮安!」
見他身子不穩地晃了晃。
我心一跳,忙扶住他。
手被用力地甩開。
顧淮安跌坐在床上。
緊抿的唇輕輕顫動著。
脆弱的模樣,同那年遭遇變故後,如出一轍。
眼睛湧上一陣酸澀。
我低下頭,後退了兩步。
「我去幫你叫醫生。」
衣角像是被人拽住,卻又兀地鬆開。
匆匆一眼下,我只瞥見了顧淮安瞬間縮回去的手……
再回來時,顧淮安卻不在病房裡。
沒人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我一遍遍撥打著他的電話。
卻又被他一遍遍地掛斷。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我急得想要去調監控。
一個地點突然閃過腦海。
......
時隔多年,重回母校。
周末,高三的學生也放假了。
空蕩的操場上,顧淮安正靜靜地坐在雙槓上。
一腳抵在槓上,另一隻腳垂下。
隔著雨霧,我仿佛看到了 18 歲時那個不羈的少年。
「顧淮安......」
我愣愣地開口,對上他茫然一瞬的雙眼。
「沈傾阮,我剛才在醫院照了鏡子。」
「鏡子裡的人,真的老了很多……」
顧淮安扯了扯嘴角。
沉黑的眸,如死水般平靜。
「明明昨晚,我還在操場,一邊陪林嬌散步,一邊和我爸通話。」
「我們商量著,周末媽過生日時,該製造什麼樣的驚喜才好。」
他喉頭一哽。
再開口時,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意:
「可你卻告訴我,我爸去世了,是林嬌害的。」
「而你,我最討厭的人,竟成了我的妻子!」
「我不過眨了個眼,人生卻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都沒人給我一點緩衝的時間……」
大雨肆意淌過顧淮安的臉頰。
我一時分不清,那到底是雨水。
還是……他流下的淚。
我沉默地走上前。
舉起的傘朝他傾斜著。
久久無言。
直到大雨漸停。
望著天邊若隱若現的彩虹。
我壓下胸口翻湧的難過。
朝顧淮安伸出手:
「走吧,顧淮安。」
「我們回家。」
3.
出院那天,失憶的顧淮安第一次提起了顧伯伯。
「沈傾阮,帶我去……看看我爸。」
去墓園的路上,他全程沉默著。
車停穩後,又一臉冷漠地攔住我:
「你在這等我,不用上去了。」
看著顧淮安眼裡明晃晃的排斥與疏離。
這段日子被他折騰得身心俱疲的我,不禁有些惱火:
「顧淮安,我是你的妻子,和公公問候一聲,也不可以了麼?」
「你是 30 歲的我的妻子,但我現在 18 歲,還沒到法定結婚年紀。」
顧淮安頂著張成熟冷峻的臉,卻盡說些陰陽怪氣的話。
這違和的模樣,讓我不禁泄了氣。
見我不再爭辯。
顧淮安偏過頭,摸了摸鼻尖。
半晌,像是解釋般地。
頗有些不情願地說道:
「那個,我有些話,想單獨跟爸爸說。」
不等我反應,他便快步走遠。
……
回來時,顧淮安坐在了副駕駛。
我詫異地瞥了他一眼。
見他雙眼紅得厲害,便識趣地閉上了嘴。
只是,我沒想到,他會主動開口。
「說說吧,這 12 年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啞。
我腦袋裡思索著,18 歲的顧淮安所在意的人和事。
斟酌片刻後,儘可能地精簡道:
「在滾下樓梯的事發生後,你就和林嬌表白了。只是,你們在一起沒多久,顧家的生意就出現了問題。」
「後來,爸……顧伯伯查出林嬌被紀氏所收買。當初接近顧家,也不過是被有心人誤導,把她爸爸犧牲的事,怪在了顧伯伯身上。」
「你受不了打擊,一蹶不振。顧伯伯一人撐著公司,好不容易找到了紀氏的把柄,卻在某日上班的路上遭遇了車禍,人……當場就沒了。」
我用餘光瞟著顧淮安。
見他臉色愈發慘白,不由擔心:
「淮安,你還好嗎?」
「所以,是紀家的人乾的……是嗎?」
「嗯。」我點點頭:
「紀樘因買兇殺人進了監獄,這幾年,紀氏醜聞不斷,前段時間,徹底宣告破產。」
「而林嬌……在顧伯伯死後,她就失蹤了。這些年,也一直沒有消息。」
顧淮安胸口劇烈起伏著。
他閉上眼,久久沉默後,又問我:
「那我們呢?我和你,為什麼會結婚?」
「為了重振顧家,在顧伯伯死後,你找上了我……」
我頓了頓。
並沒有說出當初顧淮安求於我父親時。
是我主動提出了結婚一事。
「所以,是商業聯姻?」
顧淮安自嘲地笑了笑,帶著幾分隱忍的屈辱。
「不對,我家都破產了,該是入贅才對吧?」
「……」
不得不說,18 歲的顧淮安,想像力也是夠豐富的。
我有些無語:
「顧淮安,你但凡把你的想像力用在寫作上,高考語文也不會不及格!」
「我跟你之間,一開始的確算得上商業聯姻,但這麼多年,彼此早就付出了真心,比普通夫妻還要恩愛。」
聽到我的話,顧淮安臉色一陣青一陣紅。
顯然,他還是無法接受。
討厭了這麼多年的人,成了自己深愛的妻子。
他固執地追問:
「那你說,我們是怎麼相愛的?」
我不由想起和顧淮安做恨時的日常。
確實有些理不清,這感情是何時產生的。
便猶豫著開口:
「我們算,日久生情吧?」
日可以是名詞,也可以是動詞。
童子雞顧淮安顯然沒聽懂我的一語雙關。
他將雙臂環於胸前,冷冷地嗤了聲。
那表情,一看就是不相信我的話。
之後,他閉上眼,不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我都以為他睡著了時。
耳邊冷不丁傳來一道幽怨的聲音:
「喂,沈傾阮,我高考語文真沒及格呢?」
「……」
4.
得知顧淮安出院後。
朋友們相約要來家裡看望。
只是,我沒想到,會有人不請自來。
見開門的是我,楊帆有些尷尬:
「額,嫂子……」
「你怎麼來了?」
我冷下臉,低聲質問:
「是嫌上次局子還沒蹲夠?」
「沈傾阮!我都說了,上次的事是個誤會!」
楊帆聲音很大,底氣卻明顯不足。
他伸著頭,朝屋裡探了探:
「哎,顧哥,我來啦!」
「阿帆?怎麼來得這麼晚!」
顧淮安擠開我,勾上了楊帆的脖子。
「臥槽,你怎麼變成滄桑大叔了?」
「顧哥,我哪能跟你比啊!」
楊帆豎起大拇指,笑得諂媚:
「重回 18 歲,你是這個!」
「別提了,我煩得要死……」
顧淮安吐槽著,把楊帆往客廳帶去。
今天來的朋友,大多是顧淮安近幾年結交的。
他和我交代過,不准提他失憶的事。
可如今,他不僅背著我重新聯繫上了楊帆。
還把失憶一事,和這人渣透了底……
我壓下不滿,朝楊帆遞去警告的一眼。
許是心虛,整個聚會上,楊帆都識趣地沒說幾句話。
可臨到散場,他卻藉口抽煙。
起身時,胳膊肘不經意地碰了碰顧淮安。
見兩個人一前一後去了陽台。
我不假思索,跟了上去。
一牆之隔,顧淮安的聲音清楚傳來。
「楊帆,你上次說,我和你是因為沈傾阮的挑撥,才斷了聯繫。」
「我真的……喜歡上了沈傾阮?甚至為了她,連兄弟都不要了?」
「顧哥,你怎麼可能真的喜歡沈傾阮啊?!」
楊帆壓著聲音,語氣忿忿:
「這女人,心機可深得很!當初,顧家出事,她趁機提出跟你結婚的事。」
「明面上,沈家是為顧氏出頭。可實際,卻是為了吞併顧氏!」
「聽說你那公司,現在最大的股東,都還是沈傾阮她爸呢!」
楊帆的一番話,說得半真半假。
可往往,這樣的話,才最容易讓人信服。
顧淮安沒有說話,眉頭卻越擰越高。
叼著煙,一下又一下撥動著手裡的打火機。
「艹!」
幾下也沒打著火,他煩躁地罵了一聲。
聽到腳步聲靠近。
我忙轉身,回到了客廳。
.......
站在門外,送走所有的朋友後。
我攔住了收起笑臉的顧淮安。
「淮安,以後離楊帆遠點,他原來……」
「沈傾阮,你在怕什麼?」
顧淮安冷冷地打斷了我:
「說實話……你並不想我恢復記憶吧?」
腦海里驀地閃過車禍前,他打來的那通電話。
我愣了愣,一時間,竟忘了反駁。
可我的沉默,卻讓顧淮安誤會了。
他的臉色瞬間陰鬱了下來,口不擇言道:
「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好心。只是,我沒想到,沈伯伯竟也會趁火打劫……」
「行了,顧淮安,語文沒及格就別在這亂用成語了!」
一想到楊帆故意將我爸扯了進來,我就噁心不已:
「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別等哪天被人賣了,還倒幫人數錢!」
「你、你怎麼能偷聽我和楊帆說話?!」
顧淮安瞪大眼,臉頓時漲得通紅。
隨即,他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嘲諷道:
「呵,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這愛聽牆角的毛病,看來還沒改呢。」
我瞬間聽懂了顧淮安含沙射影之事。
在我和他徹底鬧僵那天。
便是無意中聽到了他和朋友間的對話。
那時,他的朋友隨口調侃了兩句。
說顧淮安和我像歡喜冤家。
還問,他是不是喜歡我。
「你眼睛瞎了?我怎麼會喜歡沈傾阮?!」
顧淮安忙不迭地否認。
甚至,還誇張地「yue」了一聲:
「她從小就是公認的惡霸,長大了,更是臉臭脾氣臭性格臭的,一點女人味都沒有!」
「我會喜歡她?!我看起來有受虐傾向麼!」
大夥被他這番話逗得哄堂大笑。
一般女孩遭到這樣的侮辱,估計早哭起來了。
可正如顧淮安所形容的那樣。
我從小到大,都是個惡霸。
絕不受氣的我,一腳踹開了門。
在眾人驚懼的眼神中,把顧淮安爆捶了一頓。
第二天,顧淮安頂著一臉的傷,被顧伯伯摁到我面前。
萬般不情願地,為自己的口無遮攔向我道歉。
「顧伯伯,您和阿姨,真的不考慮生二胎麼?」
我無視著顧淮安想刀了我的眼神。
認真地對顧伯伯建議道:
「畢竟顧淮安這大號,已經廢得不能再廢了。」
「我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是對眼睛的侮辱。」
從那天起,我和顧淮安便正式結下了梁子。
雙雙飛升,成為了彼此心中最討厭的人。
5.
「淮安,你難道不好奇,我是怎麼挑撥你和楊帆決裂的麼?」
顧淮安雖仍一臉不爽,卻挑了挑眉,示意我接著說下去。
「楊帆曾經染上了賭癮。他找你借了 3 次錢,你心軟,都借給了他。」
「後來,在他第 4 次找上門時,你不在家,我便強硬地回絕了他。」
「我和他說,原來的錢可以不還了。但他如果還要纏著你,我就把他送局子裡去改造。」
說罷,我故意頓了頓。
果不其然,顧淮安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些不贊同。
「他借了多少錢啊?就算你不願意,也不至於威脅他吧……」
「前 3 次一共借了 50 萬,第 4 次又要借 20 萬。」
「加起來還不到 100 萬麼……你這都不願意幫他?」
顧淮安眉頭緊鎖,語氣頗為埋怨:
「就因為這事,你害得我和好了快 10 年的兄弟決裂了?」
作為一個混不吝的富二代。
100 萬對於 18 歲的顧淮安來說,遠遠比不上他的兄弟意氣。
我扯了扯嘴角,不由嗤笑:
「100 萬不多麼?你知道在爸死後,我曾在一家飯店,撞見你盯著人家吃剩的飯,就差上去吃幾口了麼?」
「你放屁!」
顯然不相信自己會有這麼落魄的一天。
顧淮安惱怒地朝我伸出手:
「照片呢?我要真這麼慘,你肯定會 360°留存,好用來日後取笑我!」
「你這不是沒吃麼……」
我攤了攤手,十分遺憾:
「可惜了,我當時手機都拿出來了。」
顧淮安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
只是到底少年心事藏不住。
眼見他臉上的緊張化作如釋重負。
我笑了笑,心裡卻不禁悵然。
「喂,阿帆的事,到底是什麼情況?」
顧淮安語氣認真。
我便也收了玩笑的心思,嚴肅道:
「若我說,楊帆曾因這 20 萬的賭債,故意給我的酒里加料,想拍一些照片,用來威脅我,你信麼?」
「你、你、騙人的吧?阿帆怎麼會……」
顧淮安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
「你覺得我會為了騙你,編造出傷害自己的謊言麼?」
頓時,他臉上的血色盡失。
半晌,才又小心翼翼地問道:
「那、那你,有沒有……」
我垂下頭,沉默不語。
肩膀被人一把握緊。
耳邊的聲音,變得急促:
「那些照片呢?都銷毀了麼?!」
「沈傾阮,對不起,我、我不知道楊帆對你做過這麼畜生的事……」
「等他下次再找我,我一定狠狠揍他一頓,給你出氣!」
「你……難道不介意麼?」
我身子一抖,聲音也跟著顫了顫。
「我介意什麼?這又不是你的錯!」
顧淮安猛地拔高了聲音。
見我一直不抬頭,他急得把我摟進懷中。
有些笨拙地,一下下拍著我的背。
「你、你別哭了。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都過去這麼久了,傷口也早該好了。」
「都怪那時候的我,如果早點拒絕楊帆,也不會讓他報復到你身上。」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我……」
聽著顧淮安發抖的聲音,我感覺再玩下去就要過火了。
忙抬起頭,沖他眨了眨眼:
「嘿嘿,我沒哭……」
「那天,多虧你及時趕到,才沒讓楊帆得逞。」
顧淮安眼中的懊悔瞬間凝滯。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通紅的眼角,一滴淚,正好落在了我臉上。
「沈傾阮!耍我很好玩麼!」
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
顧淮安氣急敗壞地要推開我。
我忙挽住他的胳膊,掛在了他身上。
「哎呀,逗逗你嘛~你都不知道,這幾年我說啥你聽啥,都不愛和我拌嘴了。」
「……下去。」
顧淮安冷冷地說著,推我的力卻軟綿綿的。
「別生氣了,淮安弟弟。」
我忍俊不禁,湊到他耳邊:
「那天,你已經幫我出過氣啦。不僅把楊帆痛揍了一頓,後來,還親自壓著他去了警察局。」
「你能不能別靠這麼近!」
顧淮安嫌棄地偏過頭,耳根卻通紅了一片。
我的視線從他滾動的喉結落到敞開的前胸上。
一時間,有些心猿意馬。
「對了,」
我勾上顧淮安的脖子,稍稍用力。
溫熱的吐息噴洒在他的耳蝸:
「那天,你還幫我……解了藥。」
6.
18 歲的顧淮安,真的很不禁逗。
連著幾天,一見我就擺出一副臭臉。
要不是臉頰上那抹紅暈出賣了他。
我一時還真分不清,他到底是生氣還是害羞。
「沈傾阮,等會在我媽面前,你不准說漏我出車禍和失憶的事!」
顧淮安的傷養得差不多後,便迫不及待地想去見見他媽。
兩年前,他媽念舊,非要搬回顧淮安外公的老宅。
我們拗不過她,只能隔三岔五地去看望一下。
離老宅越近,顧淮安看起來越緊張。
我忍不住打趣他:
「對了,剛才你問我,在媽面前還需要注意什麼。」
「我想了想,覺得你得再跟我表現得親密些。」
「畢竟,媽總是調侃你,眼珠子恨不得都粘我身上了。」
「……無聊!」
顧淮安無語地撇了我一眼。
唇角卻勾起一抹連自己都未察覺的笑意。
我們到的時候,正好趕上午飯時間。
望著一大桌子菜,我忍不住感慨:
「媽~愛你,這段時間,我天天吃阿姨做的飯,都吃膩了!」
「哎?淮安沒給你做麼?」
見媽狐疑地看向顧淮安。
我心中大喊糟糕!
以前,的確都是顧淮安給我做好吃的。
只是他失憶後,又退回了十指不沾羊水的少爺時期。
煎個雞蛋,都能把廚房炸了。
沒辦法,我只能請人來做飯。
「額,媽,我……」
顧淮安被媽盯得心虛不已。
他急得瞪了我一眼。
我腦袋一轉,忙找補道:
「媽,淮安最近一直在出差,所以我請了個阿姨做飯。」
「這樣麼,怪不得你兩看著都瘦了一圈,快多吃點,好好補補!」
媽不停地往我兩碗里夾著菜。
顧淮安吃了一口排骨,眼眶瞬間紅了。
下一秒,細高跟狠狠跺在了他的腳背上。
「嗷,沈傾阮,你!」
「對不起老公,剛才我不小心踩了你一下,肯定很疼吧?看,你眼睛都紅了……」
我一臉關切地站起身。
背對著媽,瘋狂使著眼色。
好好吃飯,別整煽情的事!
顧淮安頓時噤聲。
吃癟地埋下了頭。
「哎呀,看你們小兩口啊,感情真是好~」
媽捂嘴笑了笑,又沖我擠眉弄眼道:
「阮阮,你兩打算什麼時候要個孩子呀?」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
身旁就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噗!咳、咳咳、咳咳咳……」
顧淮安嗆得厲害,臉連著脖子,迅速紅了一片。
四目相對,他的臉好像又紅了幾分……
「這孩子,怎麼吃飯還能嗆著呢?」
見媽要去倒水,我忍著笑,先一步起身:
「媽,我去吧,你先幫淮安順順。」
7.
老宅的隔音效果不好。
我站在廚房,聽見媽小聲地問顧淮安:
「兒子,你是不是跟阮阮吵架了?」
顧淮安沒說話,但估摸是搖了搖頭。
媽便又說:
「我怎麼感覺,你們兩個的氣氛有點不對勁啊。」
「往日裡總膩膩乎乎的,今天怎麼……」
「媽,」顧淮安悶悶地打斷她:
「我有那麼喜歡她嗎?還膩膩乎乎.......」
「你當然喜歡阮阮啊!」
媽語氣十分肯定:
「每次你兩過來,阮阮走去哪,你就看到哪。」
「那雙眼珠子啊,恨不得都要粘阮阮身上了!」
「......」
顧淮安沉默了。
我想起方才在路上,就和他說過這話。
那時,顧淮安肯定以為我是在逗他。
如今,媽又親口對他說了一遍。
隔著牆,我都能想像到他鬱悶的表情。
「你這孩子,今天到底怎麼了啊?」
聽到媽的追問,顧淮安不爽地嘟囔道:
「沒什麼,就是覺得現在不喜歡她了。」
「嗷!媽,你幹嘛打我啊?!」
伴著一聲慘叫,委屈的聲音傳來。
「我頭還沒好呢……」
顯然,媽被顧淮安的話驚得夠嗆。
完全沒顧得上他的頭怎麼了。
急得吐出了一連串的質問:
「你腦袋被門夾了?在這說什麼胡話呢?該不會,你做了什麼對不起阮阮的事吧?!」
「......沒有。」
「那就是想做,還沒來得及做?」
「你不會......心裡頭還惦記著林嬌吧?」
林嬌的名字突然從媽嘴裡蹦出來。
別說是顧淮安。
就連我,也一時愣住了。
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媽怎麼,會想不過提起她呢?
見顧淮安沉默不應,媽的聲音驀地低了下來。
嚴肅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莫名的緊張。
「兒子,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8.
「聽說了什麼?」
顧淮安反問,語氣有些迷茫。
這回,輪到媽不說話了。
許是在觀察顧淮安的神情。
半晌,她才又開口:
「兒子,你真不喜歡阮阮了?」
「你不能這個樣的......」
媽重重地嘆了口氣。
我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顯然,顧淮安也感受到了媽的難過。
他忙安撫地解釋道:
「哎,媽,我剛才就是和你開玩笑的!」
「這幾天,我和沈......和阮阮鬧了點彆扭。她把我惹生氣了,又、又不來哄我。」
「30 歲的大老爺們哄什麼哄?你怎麼還越活越轉回去了?」
媽一語戳中了顧淮安的痛處。
聽到他憋屈地「哦」了一聲。
我又忍不住想笑。
「媽,我記得你原來總說沈傾阮沒個女孩子樣,話里話外,都不怎麼喜歡她的啊?」
「怎麼現在對她,比對我都好了?到底誰是你親生的啊……」
顧淮安頗為怨念地嘀咕著。
媽沒忍住,又捶了他一下:
「你自己說說為什麼?啊?你爸被人害死後,多少人虎視眈眈地盯著顧家,要不是阮阮,咱們娘兩,早一起下去陪你爸了!」
「兒子,你從小就和阮阮不對付,媽那時是真沒想到,阮阮會為了你,做到這一步。」
「你和阮阮結婚前,媽怕你還惦記著林嬌,不是還問過你,對阮阮到底是什麼想法麼?」
「你自己說了什麼話,難道你忘了麼?!」
見顧淮安支支吾吾,媽語氣驟然沉了下來。
甚至,隱隱帶著幾分警告之意:
「你說,不管是恩情還是愛情,你這一輩子,都不會辜負阮阮。」
「若有違誓,不用老天動手,你直接尋個地,自行了斷!」
「媽,我、我、唔......」
顧淮安的眼睛閃過一絲茫然。
像是要想起了什麼似的。
他把手抵在額頭上,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我心一驚,忙小跑到他身邊。
「淮安,頭又痛了麼?」
顧淮安怔愣地抬起頭。
煞白的臉,襯得那沉黑的眸色,更顯幽深。
手腕被炙熱的掌心猛地攥緊。
溫熱的水,晃蕩著撒了出來。
「沈傾阮,」
他扯了扯嘴角,仰起頭。
就著我的手,喝了一口水。
「這麼久才來,也不怕我咳死了。」
9.
「你放心,禍害遺千年。我死了,你肯定都還能活很久。」
見顧淮安臉色好了不少。
我又忍不住和他打起嘴炮。
可 18 歲的顧淮安實在是太愛生氣了。
聽到我的調侃,他臉又拉了下來。
奪過我手裡的水杯時。
連句謝謝都沒跟我說!
在聽到顧淮安解釋,只是最近有些沒休息好後。
媽這才放下心來。
又轉過頭,溫聲教育我:
「阮阮,你兩鬥嘴歸鬥嘴,但不能咒自己呀。」
她像哄小孩似的,拍了拍我的背。
「什麼死不死的,呸呸呸,媽給你把晦氣拍走。」
我被拍得心頭一軟,撒嬌地抱住了媽。
顧淮安朝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眼中卻閃過幾分羨慕與悵然。
我頓時心下瞭然。
一把扯過他,推進媽的懷中。
隨即,張開雙臂,環住他們二人。
「老公,別吃醋,我們三個一起抱抱~」
不知是被我看穿了心事有些窘迫。
還是被我這突來的一聲老公羞到。
顧淮安通紅著臉,掙扎了幾下。
只是,並沒使多大力氣的他。
最終還是被我摁在媽懷裡,沉默地紅了眼眶。
吃過午飯,顧淮安心血來潮,非要拉著我去河裡摸魚。
不同於 30 歲時,穩重成熟的模樣。
顧淮安一到河邊,就興奮地脫掉了上衣。
精緻的鎖骨,飽滿的胸肌,再往下,是壁壘分明的……
等等。
我收起色心,忙喚了聲顧淮安。
「怎麼了……臥槽,你幹嘛?」
見我直接上了手。
顧淮安呼吸一滯,臉瞬間紅得發燙。
他想躲,可褲腰被我緊緊拽著。
只能被迫站在我面前,任由我「蹂躪」。
「一、二、三、四、五、六……」
我輕輕划過每塊炙熱緊繃的腹肌。
聽到耳邊越來越粗重的喘息聲。
抬起頭,一臉認真道:
「淮安,你得加強鍛鍊了。」
「你失憶前,可一直都有八塊腹肌的啊!」
「……松、手!」
顧淮安咬著後槽牙,一把揮開了我的手。
望著他走得很急,卻略顯彆扭的背影。
我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18 歲的顧淮安,顯然沒忘記自己嫻熟的捉魚水平。
他抓得盡興,我看得也津津有味。
「哎,抓到你了!」
那條逃脫了幾次的大魚被顧淮安緊緊抱在懷裡。
瘋狂擺動的魚尾,濺了他一臉的水。
他卻全然不在意,沖我得意地挑了挑眉:
「沈傾阮,我厲害麼?」
落日的餘暉,順著少年漂亮的眉眼。
細細描繪,定格在他揚起的嘴角上。
我不由看得有些痴了。
直到,那尾魚「嗖」地甩到了我身邊。
顧淮安拍了拍手,滿意地朝岸邊走來。
還差一步上岸時,卻突然痛苦地彎下了腰:
「沈傾阮,快來拉我一把,我腿抽筋了。」
我不疑有他,忙起身朝他伸出手。
掌心相握之際,見他眼裡閃過一絲促狹。
我心裡咯噔一沉。
糟糕!
下一秒,手被用力一拽。
我瞬間失去重心,狼狽地跌進水裡。
「哈哈,沈傾阮,涼快麼?啊——呸、呸、呸!」
顧淮安大笑著,卻被我反手灌了一嘴的水。
他不甘示弱地推掌掀起水浪。
像兒時那般,同我打了一場酣暢淋漓的水仗。
等力竭上岸時,我倆雙雙變成了落湯雞。
濕透的白色 T 恤緊緊貼在了我身上。
顧淮安只看了一眼,就飛速移開了視線。
「你、你把我那套乾淨衣服換上吧……」
我看著顧淮安發紅的耳根。
和那不經意間,滾動著的喉結。
玩心大起地,當著他的面脫掉了衣服。
「你你你、你去樹叢里換啊!」
顧淮安驚得背過身,背脊僵硬地挺著。
「怕什麼,這裡又沒人。」
我憋著笑,快速穿上了顧淮安的衣服。
只是他的 SIZE 太大,加之沒有內衣內褲。
等他轉過身時,我竟突然也有些不好意思。
於是,我和顧淮安都不說話了。
他沉默地烤魚,我沉默地看他烤魚。
也不知是不是為了烘乾衣服離火太近。
顧淮安的臉越來越紅。
襯得那天邊的夕陽,都失了顏色。
吃飽喝足後,天卻還沒黑。
我看了眼胸前若隱若現的渾圓曲線。
有些苦惱,回去的路上,遇上了人該如何是好。
顧淮安順著我的視線看去,頓一頓。
隨即,走到我面前,半蹲下身。
「咳……」他略顯刻意地清了清嗓子:
「上來吧,我背你回去。」
「好啊。」
我笑著攀上那寬闊的後背。
下一秒,整個人被穩穩地托起。
「怎麼又瘦了?」
顧淮安眉頭皺了皺,脫口而出。
剛說完,便怔愣地頓住腳步。
「女孩子,瘦點不好麼?」
我故意用力往前貼了貼,意有所指:
「不該瘦的地方沒瘦不就行了?」
胸前的飽滿感受到擠壓的瞬間。
顧淮安一個踉蹌,差點帶著我一起摔倒!
「沈傾阮!」
他羞惱地偏過頭來,想瞪我一眼。
可嘴唇卻先一步地,擦過了我的臉。
「......」
顧淮安的臉白了,又紅了。
他悶著頭,大步朝前走著。
只是走路的姿勢......
我朝下瞥了一眼,心下瞭然。
不過,為了不被他扔下去。
我決定閉上嘴,不再逗他。
夏日的暖風,吹得人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間,我好像聽到了顧淮安彆扭的聲音。
「沈傾阮,今天……謝謝了。」
10.
晚上,我和顧淮安睡在了客臥。
這是失憶後,我兩第一次同床共枕。
只是他翻來覆去地,吵得我也睡不安穩。
「淮安,你要是彆扭,就打個地鋪吧?」
我誠心建議,可顧淮安卻瞬間坐起身來。
委屈地控訴道:
「沈傾阮,我才剛出院沒多久,你忍心要一個病人打地鋪呢?」
顧淮安一臉不爽的樣子。
可洗過的頭髮,卻乖順地貼在額前。
我看著看著,心裡不禁痒痒。
手比大腦快一步地,扯上他的衣領。
仰起頭,堵住了他剛叭叭個不停的小嘴。
「唔!」
顧淮安瞳孔驟縮。
舉起的胳膊僵硬地懸在半空。
「張嘴。」
我輕輕用舌尖抵開他的唇。
舌尖交纏的一瞬。
顧淮安情不自禁地閉上眼。
將我緊緊扣在懷中。
氣氛逐漸升溫。
炙熱的掌心,探進了我的衣服......
突然的耳鳴,伴著從胃裡翻湧而來的噁心。
我偏過頭,一把推開了顧淮安。
卻還是沒忍住,嘔了幾口酸水。
「沈傾阮!你、你、好,很好......!」
「和我接吻,都把你噁心吐了?!」
顧淮安失焦的眼眸瞬間恢復清明。
他像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般。
臉色比媽燒糊的鍋還要黑。
眼看他氣得要下床,我忙抓住他的胳膊。
強忍著難受,訕訕笑道:
「那個,晚上吃多了,把胃吃得有點難受。」
「真不是你的問題,真的!」
我可憐巴巴地扯了扯顧淮安的衣袖。
他抿著唇,沒搭理我。
只是劇烈起伏著的胸口,漸漸平緩了下來。
半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
瞳孔放大,死死地盯著我。
一開口,就變成了個結巴:
「你、你、你,你不會......是、是......」
他的視線落在了我的肚子上。
眉頭高高擰著,看起來十分糾結。
我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想多了。」
我哭笑不得,又忍不住逗他:
「怎麼?現在親個嘴不僅能懷孕,連孕吐都無縫銜接上了?」
「沈傾阮,你知道我不是在說我和你!」
顧淮安又被我調侃得紅了臉。
「我在說,我失憶前!我兩既然是夫妻,肯定也......」
話沒說話,他便咳了一聲。
眼神也變得飄忽起來。
「不會的,原來我跟你,可是有好好做安全措施的。」
聽到我的解釋,顧淮安「哦」了一聲。
臉上的表情,看起來,竟像有些失落。
可我已經沒力氣去分析他此時的心情。
持續的噁心,扯得我腦袋快要爆炸。
顧淮安好像又說了些什麼。
我靠在床頭,實在是沒聽清,便隨口「嗯」了一聲。
於是,顧淮安出了房間。
不過一會兒,又回來了。
他拿著藥,端了杯溫水,遞到我面前。
「你這看起來像腸胃炎,先吃點藥吧。」
見我乖乖吃了藥,還把他倒的水都喝完了。
他「哼」了一聲,眼裡閃過一絲心疼。
「看看我的速度,再看看你中午倒水的速度。」
「等我老了,可不敢指望你啊。」
「畢竟,水是今天倒的,人是昨天死的。」
「噗。」
我又忍不住笑出了聲。
被顧淮安這麼一打岔。
竟感覺好像沒那麼難受了。
見我臉色好了不少,顧淮安放下心來。
他又拿來拖把,把地面清理了乾淨。
等一切忙完後,已快凌晨兩點。
「快睡覺吧,淮安。這段時間你不陪著我,我都沒睡好。」
「今天啊,總算可以睡個好覺啦~」
也不知是不是藥起了作用。
頭疼噁心的症狀通通消失了。
我眼見著一顆晶瑩剔透的汗珠。
順著顧淮安高挺的鼻樑,滑落至他完美的下頜線。
不禁又心猿意馬起來。
許是我的視線太過於赤裸。
顧淮安偏過頭,聲音有些乾澀:
「我,我先去洗個澡。」
說完,他像逃跑般,慌忙進了淋浴間。
水聲淅淅瀝瀝,仔細聽來,好像,還混著幾聲壓抑的悶哼......
不知過了多久,水聲終於停了。
一股涼意卷著淡淡的木製香襲來。
咦?還洗得冷水澡呢?
我閉著眼裝睡。
往顧淮安懷裡蹭著。
掩著嘴角的笑意,嘟囔道:
「老公......」
緊貼著的胸口瞬間升了溫。
顧淮安僵著身子,一動不動。
睡意朦朧下,我好像被人輕輕擁入了懷中。
11.
從媽那回來後,顧淮安主動把枕頭搬回了主臥。
雖然,他每次睡覺前都警告我老實點,不准過線。
但每每我閉著眼,故意亂摸亂碰時。
他半推半就的模樣,總能讓我憋不住笑出聲。
在顧淮安出院半個月後,我第一次帶他去了公司。
新的顧氏集團,在他這些年的打拚下。
已經從最初的夾縫裡謀生。
發展到如今,在 B 市商界重新占據了一席之位。
原本,再過了三五年,極有可能復刻顧氏曾經的輝煌。
只是,顧淮安的失憶,又瞬間讓一切回到了「解放前」。
在我手把手地教他處理了三份重要的文件後。
顧淮安雙眼無神,耍賴般往桌子上一癱。
「啊,沈傾阮,我頭好痛,剩下的文件你幫我簽了吧。」
我望著桌子上堆著像小山高的文件夾。
不由好笑地問他:
「上次楊帆說,公司最大股東還是我爸這事,確實沒撒謊。」
「怎麼,顧總不想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了?」
這段時間,顧淮安被我逗得臉皮厚了不少。
於是,滿不在乎地擺爛道:
「爸可比我厲害,專業的事,還是專業的人來吧。」
「反正都是一家人,爸還能坑我不成?」
說罷,他像反應過來了什麼似的。
又急忙強調了兩聲:
「你爸、你爸!」
「哦~~」
我拉長音調,似笑非笑:
「我爸,你爸......反正都是一家人,還分什麼你我呢?」
顧淮安又被我鬧了個大紅臉。
他拿起桌上的文件夾,埋頭擋住自己。
「行了,你去旁邊待著吧,我有問題再叫你。」
「好的,顧總。」
我嘴上應著,人卻沒動。
「怎麼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