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蜜好像懷孕了,我陪她去醫院檢查。
剛從婦產科出來,迎面碰到了正在執勤的特警隊長,閨蜜看到他大驚失色。
「壞了!我哥。他要知道我未婚先孕會殺了我的!」
來不及思考,她把孕檢單塞我手裡了。
迎上男人審視的目光,閨蜜訕笑:「哥,我陪晚晚來的。」
「她那男朋友……太不負責任!」
男人看向我,我低頭看地。
深夜,男人出現在我家。
神情頹廢,聲音微顫。
「我們在一起半年,我沒碰過你。」
「所以,孩子誰的?」
1
程鳶把她的孕檢單塞到我手裡的時候,我有些懵。
耳邊傳來她壓低的懇求聲:「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回過神,程之慎已經走到了我倆跟前。
路過的小護士們悄悄打量著他。
男人一身黑色特警制服,186 的身高更襯得氣場極強。
五官立體,因為常年鍛鍊,皮膚是很健康的小麥色。
荷爾蒙爆棚。
程之慎應該是在附近執勤,在醫院碰到我們,也有些驚訝。
「哎呀,哥!你怎麼在這啊?」
程鳶笑嘻嘻地上前,試圖轉移她哥的注意力。
程之慎言簡意賅:「有同事受傷,我送他過來。」
他瞥了眼我們身後的科室,上面的「婦產科」三個字格外顯眼。
「你們在這……」
「做檢查!」程鳶腦子在這時候轉得挺快,「想去婦科的,走錯了,走到婦產科來了……」
我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的孕檢單,不動聲色地藏在了身後。
他存在感太強,我偷偷看了他一眼。
猝不及防跟他對視上,整個人都僵住了。
正說著,有小護士從婦產科走出來,看到我們笑了笑:「孕檢單拿到了吧?醫生正過來呢,麻煩你們稍微等一下。」
我、程鳶:「……」
程之慎的目光落下來,審視探究的意味太足。
程鳶跟我是十幾年的閨蜜了,所以我了解她。
也知道,她最怕她哥。
他們是單親家庭,母親要養他們兄妹,拼了命地工作,所以也沒時間去管他們。程之慎比程鳶大 5 歲,從小到大,他管程鳶管得比他們母親還要多。
程鳶初中的時候,她媽媽因病去世。
從那以後,程之慎就成了她的第一監護人。
程之慎性子沉穩,不苟言笑,下手又狠。
程鳶高中早戀被發現時,他被老師叫來了學校。
在學校和和氣氣,出了學校,就把那個小男生拎到了程鳶面前。
小男生快被嚇死了,一個勁兒地發誓,說自己不喜歡程鳶,跟她只是玩玩,以後看到她一定繞著道走。
這件事,徹底打破了程鳶對校園戀愛的幻想。
程之慎,是很懂殺人誅心的。
也正因為這樣,程鳶現在都工作了,談了戀愛也不敢跟她哥說。
明明兩人感情穩定,她男朋友也在一周前跟她求婚了,程之慎還蒙在鼓裡呢。
程鳶說:「他工作忙,很少回家,我想跟他說也找不到機會。」
可我卻知道,真正的原因不是這個。
她是怕程之慎又像從前一樣,用一些嚇人的手段測試她男朋友……
這次意外懷孕,她也沒想到。
就一次!誰知道一次就中了?!
這個孩子,她是準備留著的。
這事她會告訴程之慎,只是現在,實在不是個好時機。
2
出於對親哥的恐懼,程鳶把孕檢單塞到我手裡,並下意識脫口而出。
「我陪晚晚來的。」
她義憤填膺:「她那個男朋友,嘖嘖嘖,我都不想說。」
「不負責任的人渣!敗類!」
她說得起勁,全然沒注意到程之慎越來越沉的臉色。
他的視線移過來,落在我身上。
猶如附骨之疽,看得我有些發毛。
程之慎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
「她,有男朋友了?」
程鳶:「有啊!我還見過呢。」
程之慎不說話了。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詭異。
就在我快在這待不下去的時候,另一個穿著特警制服的男人跑了過來。
「隊長,小楊醒了。」
程之慎表情凝重了些:「我去看看。」
事情緊急,他來不及跟我們多說什麼了,便轉身離去。
程鳶長鬆了一口氣。
扭頭看見魂不守舍的我,她感動得熱淚盈眶:「晚晚,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
「這樣吧,咱找個沒人的地兒,我給你磕個響頭,不然我這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
我被她逗笑了。
這麼多年,我沒少給她背黑鍋,也不在乎多這一次。
照她的話來說,交朋友嘛,不就是為了有個人能昧著良心站在自己這邊嗎?
我戳了戳她的腦袋。
「行了,快去看醫生吧。」
她心思細膩,察覺到我情緒不對,又寬慰我道:「沒事的,你跟我哥不熟,他不會在意那麼多的。」
「只要暫時糊弄過去就行,這事,我回頭會跟他解釋。」
有護士出來喊了,程鳶拿著孕檢單進去。
我站在科室門口,有些怔愣。
扭頭看向程之慎離開的方向,耳邊迴響起程鳶的話——
「沒事,你跟我哥不熟……」
不由輕嘆一口氣。
不熟?
我跟他,可太熟了。
3
我跟程鳶從醫院出來後就分開了。
她被她男朋友宋陽接走了,估計有好多事要商量。
我回到家睡了一覺,再醒來時,天都快黑了。
肚子餓得直叫,我點了個外賣。
剛打開電視沒看多久,門鈴響了。
今天的外賣這麼快?
我急匆匆跑過去,一把拉開了門。
然後,整個人僵住。
程之慎站在我家門口。
脫下了黑色制服,他穿著簡單白襯衫,顯得整個人沒那麼冷硬了。
也許是急著過來,額頭出了些汗。
他深吸了幾口氣,抬眸看著我:「怎麼?不請我進去坐坐?」
4
程鳶不知道,我其實跟她哥談過戀愛。
談了大半年,一個月前剛剛分手。
起先,我對程之慎的全部印象,皆來自於程鳶那裡。
她吐槽她哥哥古板、冷血、殘暴。
我也就信了。
在心裡,把他跟那些恐怖分子畫上了等號。
所以,我根本不敢去她家。
直到後來有一次,我跟程鳶出去玩,不小心掉進了廢棄下水道。
周圍又濕又滑,我們爬了很久都沒有爬上來。
喊得嗓子都啞了,也沒人發現我們。
我們絕望地抱頭痛哭。
頭頂卻突然傳來聲音:「喲,哭了?」
「哭得醜死了,喂,你們受傷了沒?」
我抬頭看去,愣住了。
那一年,我十五歲,第一次見到傳說中凶神惡煞的程鳶她哥。
從那以後我就知道,程鳶此人,說話具有強烈的個人感情色彩,不能盡信。
我那時太小,不知道自己是情竇初開,還是只是單純對程鳶哥哥感到好奇。
我開始有意無意地注意他。
開始在程鳶抱怨她哥時,故意多問兩句。
好像這樣,我就能更了解他一點。
程之慎警校畢業,舉辦畢業典禮那天,程鳶說警校帥哥多,她得帶我一起看,所以把我也帶去了。
她顧著看帥哥,東竄西竄,我很快就找不著她了。
可我卻找到了程之慎,他和幾個同學在操場聊天。
同學們笑他:「別一天到晚板著個臉,你長得不差,卻不受女生喜歡,自己找找原因吧!」
「你看,我們都收到了女生的禮物,就你沒有。」
「程之慎,你羨不羨慕?」
我怔愣地看著他們。
也不知道腦子抽了什麼風,把書包里爸媽剛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拿了出來。
跑過去,遞給了程之慎。
幾個同學面面相覷,最後問了一句:「小妹妹,你成年了沒?」
成年了!
昨天剛過完 18 歲生日!
但我好像沒給程之慎解圍,還讓他被約談了。
後來,我悄悄找他道歉。
他倒是沒生氣,只是非常疑惑地問我:「我能問一下,你送我粉色玩偶是什麼意思嗎?」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試探道:「我重新給你準備一份?」
「不用了。」他居然笑了:「多謝你,我今天挺開心的。」
我從那時加上了程之慎的聯繫方式。
也從那時,我開始真正了解這個人。
5
能追到程之慎,多虧了我的不知天高地厚。
時隔八年,告白七次,在第八次時終於成功。
可這場戀愛還沒堅持一年,就宣布告終。
分手是我提的。
原因挺多的。
但我給他的理由只是短短三個字,不合適。
……
思緒回籠,我看著眼前的男人,有些尷尬。
偏偏外賣員在這時猛敲大門:「你好,你的外賣送達了!」
我走過去,把外賣拿進來。
還熱乎的麻辣燙,但好像現在不是吃它的好時機。
我忍著餓和饞,問程之慎:「你找我,有事嗎?」
程之慎卻看著桌子上的外賣:「你就吃這個?」
我不明所以地點頭。
程之慎聲音一沉:「你懷孕了就吃這個?!」
壞了,我把這事忘了!
我瞪大了眼睛望著他。
正在思索該怎麼在不出賣程鳶的前提下跟他解釋,就看見他起身往外走。
「你去哪?」
程之慎一把拉開門,走了出去,留下一句:「買菜。」
15 分鐘後,程之慎回來了。
30 分鐘後,程之慎做好了三菜一湯,有葷有素,營養健康。
我驚嘆於他的速度。
「先吃飯。」程之慎抱著胳膊,聲音冷硬:「等你吃完後,我們再好好聊聊。」
6
我吃撐了。
把頭從碗里拔出來時,我看見程之慎正注視著我。
「吃完了?」
「嗯。」
緊接著一陣沉默。
我率先打破了沉寂:「那個,我懷孕這事,其實是……」
「孩子誰的?」
程之慎聲音不似先前那麼穩了,仔細留意,能聽出來微微發顫。
我怔愣了一下,抬眸看著他。
他深吸了一口氣,重複道:「孩子,是誰的?」
「我們在一起八個月零四天,我沒碰過你。」
「所以,你跟你現在的男朋友,在我們還沒分手時……就認識了?」
我反應了一下,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他以為是我出軌了,所以才選擇跟他分手。
而這個孩子,是我跟他談戀愛時,跟別人懷上的。
我當即來了氣。
他就這麼想我!?
我瞪著他,氣得半晌沒說出一句話。
「你不說,我也就不追問了。」
他有些頹然地靠坐在椅子上。
捏了捏自己的指腹,心情平復了一些,他抬頭看著我。
「程鳶說他不負責任,所以,這個孩子他不想要是嗎?」
「你呢,你想留嗎?」
他話題一下子轉得太快,我沒回過神。
正糾結要不要破罐子破摔,乾脆把程鳶的事說出來。
總比我一個人在這受煎熬要好。
程之慎卻把我短暫的沉默當成了默認。
他像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
站了起來,慢慢走到了我面前。
「如果你願意,我們明天去領證結婚。」
他的視線慢慢往下,落在了我的肚子上。
「我會把它當成親生孩子。」
我下意識摸了摸肚子。
第一反應居然是,親生孩子沒有,親生的飯菜倒是都在裡面。
第二反應是,程之慎……瘋了嗎?
居然上趕著給人當便宜爹?
我心裡微微一動,忍不住看了他幾眼。
程之慎表情認真,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我也是在這時突然意識到——
也許,程之慎對我,比我想像得,要更在乎一點。
愧疚感鋪天蓋地地湧上心頭。
我不想再騙他了。
「程之慎,其實……」
滴滴滴——
密碼鎖被按響。
知道我家密碼的只有程鳶!
她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我反應極快,一把將程之慎推進了房間。
在她眼裡,我跟她哥跟陌生人沒什麼兩樣。
被發現他在我家,這一時還不好解釋。
對上他愕然的目光,我急促道:「你妹。」
房門剛關上,大門就被程鳶推開了。
我衝過去:「你來啦,走,我們出去吃飯。」
我拽著她的胳膊想把她往外拉,沒拉動。
她指著我桌上的飯菜:「你這不是剛吃過嗎?」
「吃飯就不用了,我來拿藥的。」
我沖她猛搖頭。
可她沒看懂我的暗示,嘀咕道:「醫生給我開的葉酸我塞你包里了,走的時候忘記拿了。」
我怔愣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