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樓扔完垃圾,小區的老太太們便一擁而上。
拿走紙盒、水瓶、金屬零件後。
又對我的隱私評頭論足。
「三天用了兩盒超薄 001,不定有幾個男朋友。」
「水果老點榴槤、車厘子這些我們普通老百姓吃不起的,沒準被人包養了。」
「她這個月沒來月經……該不會是懷了吧?」
有關我的風言風語很快流傳遍整個小區。
我去找她們算帳,她們卻理直氣壯:
「垃圾被你丟掉之後就是無主物,我們翻一下怎麼了?又不犯法。」
確實不犯法,既然如此,那我只能以惡制惡了。
第一天,我裝了滿滿一袋子的貓尿、狗屎。
第二天,我故意把輻射含量超標的能量石裝進廢棄的首飾盒中……
1
剛把最後一袋垃圾扔進桶里,我拍了拍手,轉身準備上樓。
還沒走兩步,身後就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伴隨著幾個壓低了卻依舊刺耳的嗓門。
我回頭。
又是那幾個小區里的「常駐 NPC」——李大媽、王大媽,還有那個嗓門最大的趙老太。
她們像餓狼見了肉,一人手裡攥著個不知道從哪兒撿來的破袋子,正圍著我剛扔的垃圾「分贓」,動作那叫一個麻利。
「快快快,那個黑袋子,肯定是她的!」
李大媽眼尖,一把從我那黑色垃圾袋裡扯出一個半透明的塑料袋。
裡面幾個不同品牌的潤滑劑空瓶赫然在目。
「喲喲喲,你們快看!」
她像是發現了新大陸,聲音揚高了八度,生怕方圓十里的人聽不見。
那尖細的嗓音,配上她臉上刻薄的紋路,簡直讓人作嘔。
「魏家這丫頭,可以啊!」
「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還不同牌子呢!嘖嘖,這得是多頻繁,才能用這麼多瓶啊?」
趙老太那張布滿老年斑的臉立刻湊了過去,眯著老花眼,把那瓶子翻來覆去地看。
嘴裡還發出嘖嘖的聲響。
「可不是嘛!現在的年輕人哦,真是搞不懂,一點都不知道檢點!」
她說話時,嘴角向下撇著,滿是鄙夷。
王大媽則更直接,粗暴地撕開另一個袋子,扒拉出好幾張我已經撕碎的美容院、會所的高額消費帳單。
我撕的時候主要是把姓名電話什麼的撕開了,價錢倒是沒注意。
她翻翻找找,把尾巴上的那個價格結算找了出來。
「瞧瞧這花的錢,美容院一次就好幾千,還有這什麼高端會所,一晚上幾萬塊!」
「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辛辛苦苦一輩子也攢不下這麼多錢!」
「她一個小姑娘,哪來這麼多錢?」
王大媽頓了頓,看了看我,壓低了聲音,卻又故意讓周圍人能聽見。
「我看啊,八成是被人包養了!不然就是乾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包養?我看像!」
李大媽一拍大腿,唾沫星子橫飛。
「不然她哪來的錢住這麼好的房子,開那麼好的車?」
「她爹媽上個月來看過她,我也沒見得多有錢啊!」
「就是就是,上次我還看見她從一輛大奔上下來呢,開車的是個老男人!」
趙老太立刻添油加醋,眼睛瞪得溜圓。
2
我氣得渾身發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們還在繼續,像鬣狗分食腐肉,興奮又惡毒。
趙老太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一板吃空的藥盒,還特意抖了抖。
確認是空的之後,她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閃過算計的光。
「哎喲喂!這是事後藥吧?這個月她又吃完了哦!」
她神秘兮兮地對另外兩人擠眉弄眼。
「你們說,這得是多不小心,才能月月吃啊?」
「事後藥?!」
王大媽的嗓門瞬間拔高,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
「那可就有好戲看了!不知道是哪個冤大頭的!」
李大媽也跟著起鬨。
「可不是,這要是真出了什麼事兒,我看她怎麼跟人交代!敗壞我們整個小區的風氣!」
「說不定啊,是哪個有婦之夫的,搞不好還是個小三呢!」
「我看她平時那打扮就妖里妖氣的,不像正經姑娘!」
周圍已經稀稀拉拉圍了些看熱鬧的鄰居。
他們不說話,就那麼站著,眼神各異。
有好奇,有鄙夷,也有那麼一點點……看好戲的興奮。
我的垃圾袋被她們徹底撕開,裡面的東西散落一地。
用過的面膜、空的化妝品瓶子、外賣餐盒,甚至還有幾根掉落的頭髮絲,都成了她們審判我的「罪證」。
「你們看這化妝品,一層一層往臉上堆,卸了妝不知道多嚇人!」
一個尖嘴猴腮的老太婆指著一個空粉底液瓶子喊。
「天天點外賣,骨頭都懶酥了,這樣的女人誰敢娶回家?娶回家也是個祖宗!」
另一個胖老太撇著嘴。
「還有這衣服的吊牌,喲,A 貨吧?打腫臉充胖子!肯定是想釣凱子!」
她們越說越起勁,越說越難聽。
每一句話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在我心上。
我的臉頰火辣辣的,不是因為太陽,而是因為羞辱和憤怒。
隱私?
在她們眼裡,根本不存在這兩個字。
我的私人物品,被她們當眾展覽,肆意評判。
我終於忍不住了。
大步走過去,聲音因憤怒而顫抖:「你們幹什麼!」
「憑什麼翻我的垃圾,胡說八道!」
李大媽她們被我突然的出現嚇了一跳,手裡的「戰利品」都差點掉了。
但她們很快就恢復了那副油鹽不進的嘴臉。
趙老太把手裡的一個空瓶子往地上一扔,雙手往腰上一叉,脖子一梗,擺出吵架的經典姿勢:
「我們幹什麼了?這垃圾不是你扔的嗎?」
她那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好像我才是那個無理取鬧的人。
「你扔出來的東西,那就是無主物!我們撿點廢品賣錢怎麼了?」
李大媽也立刻幫腔,往前站了一步,幾乎要戳到我的鼻子。
「就是!我們翻一下怎麼了?又不犯法!你管天管地,還管我們撿垃圾啊?」
王大媽在一旁陰陽怪氣地笑,那笑容看得我犯噁心。
「小姑娘家家的,火氣這麼大幹什麼?」
「俗話說得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你要是身正不怕影子斜,還怕我們說幾句?」
3
她們你一言我一語,配合默契,顯然是慣犯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里,甚至傳來了幾聲低低的附和。
我氣得渾身發抖,卻拿她們這套歪理邪說沒辦法。
「無主物」?
好一個「無主物」!
她們那副嘴臉,就像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我看著她們洋洋得意,看著周圍那些麻木的、甚至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眼神,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攫住了我。
那種有苦說不出,被潑了滿身髒水卻無法自證清白的感覺,憋屈得我胸口發悶,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我能怎麼辦?
報警嗎?
警察來了,頂多也就是批評教育幾句。
她們這種滾刀肉,會怕這個?
跟她們對罵?
我一張嘴,哪裡罵得過她們三張嘴,外加一群幫腔的?
我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家裡,砰的一聲關上門,隔絕了外面的一切。
心裡的火越燒越旺。
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
我魏晚舟,不是好欺負的!
既然講道理沒用,法律也暫時奈何不了她們這種日常的噁心。
那就別怪我了。
腦子裡一個念頭閃過——
你們不是喜歡翻垃圾嗎?喜歡從裡面找「樂子」嗎?
行,我給你們加點料!
家裡的貓貓狗狗。
它們拉的屎、撒的尿,我以前都會先用最好的貓砂裹嚴實,再噴除臭劑,再包好,並寫上寵物糞便。
現在我直接把味道沖天的粑粑混進我的生活垃圾里,外面再套上正常的垃圾袋。
第二天,我特意起了個大早,躲在窗簾後面,豎著耳朵聽樓下的動靜。
果然,沒過多久,樓下就傳來了趙老太她們尖銳的叫罵聲。
「哎喲喂!這是哪個缺德玩意兒扔的!臭死老娘了!」
「呸呸呸!什麼東西啊這是!一股子騷臭味兒!」
李大媽的聲音也充滿了嫌惡。
王大媽則捏著鼻子,在一旁乾嘔。
「造孽啊!這小區里怎麼還有這種人啊!」
我躲在窗簾後面,心裡一陣暗爽。
讓你們翻!讓你們嘴賤!
噁心死你們!
這幾天,她們每次翻我的垃圾,都會爆發出一陣類似的咒罵。
一開始她們還會罵罵咧咧地把那些「特製垃圾」扔到一邊。
我以為,這樣多少能讓她們收斂一點。
但我還是低估了她們的臉皮厚度和執著程度。
貓尿狗屎,頂多噁心她們一下。
她們罵歸罵,手上的動作可沒停。
甚至,因為這個,她們散布的謠言更加變本加厲了。
「你們說,那小蹄子屋裡養的東西怕是不幹凈吧?不然怎麼那麼臭?」
趙老太壓低了聲音,但那音量,方圓十米都能聽見。
李大媽立刻接茬:
「我看像!肯定是屋裡搞得跟豬窩一樣,養的東西也一樣臭!」
這話一出,周圍幾個原本只是看熱鬧的老太太也露出了恍然大悟又帶著鄙夷的神情。
4
這些話,像病毒一樣在小區里擴散。
以前還會跟我點頭打招呼的鄰居,現在看見我都繞著走,眼神躲閃,生怕沾上什麼晦氣。
樓下便利店的老闆娘,以前還會跟我拉幾句家常。
現在找錢給我的時候,都恨不得把錢扔給我。
我走在小區里,總能感覺到背後有利劍一般的目光。
那些竊竊私語,那些指指點點,無孔不入。
我快被這些如潮水的惡意逼瘋了。
我意識到,貓尿狗屎,顯然不夠。
這點小打小鬧,對她們來說,不過是撓痒痒。
既然斯文的法子不管用,那就別怪我不當人了。
我坐在沙發上,怒火還在燒。
我要反擊。
不是之前那種小打小鬧。
我要她們疼。
要她們悔。
要她們為自己的嘴賤,付出永生難忘的代價!
我拿起手機,漫無目的地劃拉著。
一條新聞推送,突然彈了出來。
【觸目驚心!網紅能量石輻射嚴重超標,長期佩戴或致癌!】
能量石?
輻射?
我心裡咯噔一下。
手指不受控制地點了進去。
新聞里詳細報道了某些商家為了噱頭,售賣含有放射性元素的所謂「能量石」、「保健石」。
這些石頭,打著能治病、能改運的旗號,實際上卻是不折不扣的「催命符」。
長期接觸,會導致人體免疫力下降、脫髮、乏力、失眠……甚至更嚴重的後果。
我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
手指在螢幕上飛快地滑動,搜索著更多關於這種「能量石」的信息。
越看,我的心跳越快。
越看,一個瘋狂又完美的計劃,在我腦中漸漸成型。
趙老太她們不是喜歡翻我的垃圾嗎?
不是喜歡從裡面「淘寶」,撿點破爛回去當寶貝嗎?
她們不是喜歡到處宣揚我「不幹凈」,屋裡有「髒東西」嗎?
好啊。
太好了!
那我就送你們一份大禮!
一份真正「有能量」的,「能改變你們命運」的大禮!
我開始仔細研究那些「能量石」的特徵和危害。
脫髮、乏力、免疫力下降。
不致命,卻可以慢慢耗盡她們那點尖酸刻薄的精力。
剛好,和她們打交道這麼久,我對她們的愛好也有所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