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玫瑰完整後續

周紹臣喜歡的那個女孩長得很清純。

和我完全是兩種風格。

他說小姑娘愛吃醋，讓我不要惹她不高興。

後來他為了那個小姑娘，罰我在雨地里跪了一整晚。

我在醫院醒來的時候，他送了我一百萬作為補償。

我沒要一百萬。

要了自由。

準備結婚那天。

他將一百萬當做隨禮送給了我。

並當著我未婚夫的面開口：

「如果你不能讓她開心，可以讓她回頭來找我。」

1.

我給周紹臣當了三年的秘書。

他身邊只有我一個女人。

就算應酬上會有別的女人投懷送抱。

也只是單純的逢場作戲。

他說那些女人都很庸俗。

目的性太明確，眼裡沒有半分感情。

可我不一樣。

周紹臣在床上說過，他愛我。

我也曾被那些情話迷了眼。

會失了分寸問他：「周紹臣，我們會結婚嗎？」

彼時他把玩著我的頭髮，眉眼繾綣：「阿念，你越界了。」

無論上一秒我們如何抵死纏綿。

可認真問出那句話來的時候。

周紹臣都會皺起眉頭。

他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身份。

我只是他的秘書。

或許這些年來太過深刻的陪伴。

讓我自己都迷失了愛與性的區別。

直到林嫣的出現。

將一切鏡花水月都打破。

我才恍然。

其實愛也不屬於我。

周紹臣會把她帶回家過夜。

會輕笑著說出：「阿念，你知道嗎？」

「嫣嫣她連接吻都不會，純的跟白開水似的。」

我總是不死心地問：「你喜歡她嗎？」

周紹臣那雙眼深邃漆黑，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沒回答我。

只是挑起我的下巴，語氣戲謔：「當然。」

「她可不會像你這樣，跪在地上給我扣皮帶。」

我垂著眼，手有些微微發抖。

在這場親密關係里。

我們似乎永遠不對等。

周紹臣總能一眼看穿我的心事。

「阿念，你太沒脾氣了。」

「總是那麼聽話，溫順，甚至，」他眼神有些鄙夷，「甚至連自尊都沒有。」

他居高臨下看著我，「我有些膩了，你明白嗎？」

我深深吸了口氣，想要說些什麼，可卻只覺得喉嚨苦澀。

林嫣不一樣。

她很驕矜，一有什麼不滿就會朝所有人發泄。

周紹臣會縱著她的大小姐脾氣。

她說晴雯撕扇聽個響，她也要撕文件聽個聲兒。

剛跟客戶簽訂好的協議，被她撕的粉碎。

而周紹臣卻始終滿眼寵溺地看著她。

縱容這一場鬧劇。

周紹臣總會在這時候，主動給我打的電話。

只不過是讓我去收拾滿地的狼藉。

自尊在這一刻什麼都不是。

我只是需要一份工作。

哪怕不是那麼體面。

我蹲在地上去收拾那些垃圾，緩緩起身離開。

周紹臣忽然叫住了我。

他將女孩攬入懷中，語氣淡然：

「阿念，去幫我買盒套回來。」

關上門的那一刻。

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周紹臣從來沒有這樣放縱過。

如此高調的宣揚他有多愛林嫣。

不分場合，不分地點。

哪怕是在他的辦公室。

他們也能隨時纏綿，溫存。

那些曖昧的喘息迴蕩在我耳邊。

好像在提醒我。

別傻了。

周紹臣他的心從來都不屬於你。

2.

我從沒想過和林嫣去爭。

可她對我卻始終懷有敵意。

「小姑娘愛吃醋，你別惹她不高興。」

周紹臣很寵她，所以對我的是囑咐也是警告。

只要林嫣有一點不開心。

周紹臣就會停下所有手頭工作去哄她。

甚至會迫使我剪掉留了很久的長髮。

林嫣給出的理由很簡單。

「你留長頭髮是想勾引紹臣嗎？」

她很不可理喻。

周紹臣卻無限縱容。

「阿念，去把你頭髮剪短吧。」

「嫣嫣她現在很不高興，我會心疼。」

我忍著眼淚，很想去質問他。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難道他一點都不念舊情嗎？

可我又想了想。

我用什麼身份去跟他談舊情呢？

一廂情願的認為那些過往，難道就算戀愛嗎？

我從未得到他公開的承認。

所以想問的話也吞進了肚子裡。

我只是他的員工。

我的工作我的一切都是他給的。

林嫣討厭我的長髮。

我就一剪刀剪掉了。

可那之後，林嫣變本加厲。

她會強迫我喝下辛辣的酒。

並扯著我的頭髮，灌了我一杯又一杯。

我胃灼燒的痛。

泛出生理性的眼淚。

可周紹臣坐在旁邊，卻如同視而不見。

「紹臣，你這秘書怎麼一點都不領情啊？」

「我請她喝酒，她喝一半吐一半，是不是不給我面子？」

周紹臣這才想起來看我。

他淡淡地掃了一眼。

「怎麼會呢。」

「我家嫣嫣請客，誰會不給面子？」

我跪在地上，身體還在抽搐。

痛到直不起身子，只能抬眼望向他。

可周紹臣的神情卻沒有半分動容。

「阿念，別掃嫣嫣的興。」

「喝幾杯酒而已，沒什麼事。」

林嫣聽到這話，又讓人按住了我。

我不記得那晚自己到底被灌了多少酒。

看著周紹臣帶著林嫣離開的時候。

我被嗆得說不出話，仍蜷縮在角落裡。

最後還是因為服務員好心。

幫我打了急救電話，才把酒精中毒的我送到了醫院。

周紹臣沒來看過我。

一次都沒有。

我理解他忙，理解他因為工作無法脫身。

所以將希望寄託於電話。

醒來後的每一秒。

我都盯著他的號碼，始終不曾移眼。

只要鈴聲響起。

哪怕只是一句話，我也會覺得，他是在乎我的。

可手機安靜了兩天。

一直都沒有響過。

直到看見林嫣的社交動態。

文案里的每一個字都洋溢著幸福。

「只是感冒而已，男朋友非要親手給我煮薑湯，說喝完了才有力氣做....羞死了羞死了，他怎麼總是說這些呀。」

3.

照片里。

男人環住了她的腰身，英俊的側臉抵在她的肩頭。

一向矜貴的周紹臣，親手為她做了羹湯。

我有些恍惚。

這一切，我似乎也曾擁有過。

他親手將湯喂進我的嘴裡。

用指腹擦去多餘的湯汁。

並笑著說：「我的阿念真乖，都喝完了。」

可入目看到的一切。

不斷地碾碎我最後的期待。

周紹臣怎麼會真的愛我呢。

一時心動，才會把他床上的話也當成了諾言。

讓自己越陷越深。

眼淚落下來的那一刻。

原來心也會痛。

我想假裝自己從來沒愛過周紹臣。

決定要把這三年的種種全部忘記。

可每次看到他。

心裡還是會有些不明的情愫滋長。

甚至會一次又一次的。

在半夜等到他的電話。

就迫不及待的收拾好，趕去他家裡。

供他消遣。

卑微的放低姿態，跪在他膝下，一遍遍的讓他享受歡愉。

他揉了揉我的發頂，深幽的眸子裡好像閃過愛意。

「阿念，你真乖。」

「你知道我最喜歡你這樣，永遠都是。」

我不敢再問。

他是否愛我，又或是奢望名分。

只要他想，我就永遠陪在他身邊。

像從前那樣。

保持著我們之間的平衡。

讓我的存在成為他生活的習慣。

可只是一場大雨。

就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

4.

因為沒有及時給林嫣送傘。

她被淋濕。

只是輕輕地咳嗽了兩聲。

周紹臣就動了怒。

我想解釋，因為生理期痛的下不了床。

可他卻說：「錯了就是錯了，不必找藉口。」

他給林嫣披上衣服，又攬她入懷。

她受涼的模樣也讓人生憐。

周紹臣的語氣冰冷：「去跪著吧，當為你今天犯的錯受罰。」

我想試著求他，能不能換明天。

他知道我生理期很痛，有時候連床下不了。

能支著身子過來，已經用光了所有力氣。

周紹臣不再說話。

他只留給我一個背影。

光落在他們身上，照亮的是他對她的深情。

而我被隱在了黑暗裡。

在周家的別墅外，跪了整整一晚。

深秋的雨，涼意直往骨縫裡鑽。

我顫抖著身子，脊背一寸一寸被打濕。

從頭到腳都被淋透了個遍。

冰冷刺骨的風一陣又一陣掃過。

我已經無法再去顧及生理期的痛。

暴雨打在我身上。

我狼狽的跪在雨中，感受著膝蓋的刺痛慢慢加深。

再到雨幕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竟也分不清，到底是雨還是自己的淚。

等到臉色變得蒼白，身體再也支撐不住的時候。

我失去了所有意識。

暈倒前，似乎還看到一個人影。

他用身體為我擋住了雨，緊張地喚我：「姜念！姜念！」

我多麼希望。

那一刻，那個人是周紹臣。

他在緊張我，他心裡分明還有我。

那樣我就又能欺騙自己。

繼續去愛他。

我什麼都不求，只求他還有一絲對我的情意就好。

所有的傷害，我都可以忽略不計。

可我的期望再一次落空了。

我在醫院醒來的時候。

看到的卻是沈緒。

昨晚把我從雨地里抱起來的人，也是他。

只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客戶。

「昨晚我看你暈倒在雨地里，所以連夜把你帶到了醫院。」

「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下雨了怎麼不在家好好待著？」

我鼻頭一酸，眼淚就流了下來。

他嚇得手足無措，「對不起，我不該指責你的，我只是，只是關心你...」

沈緒不明白我為什麼而哭。

我卻知道自己從這一刻開始。

對周紹臣的心徹底死了。

5.

可能是知道我在那場大雨里落下了病根。

周紹臣有些愧疚。

他很大方地給了我一百萬。

在物質上從來都不曾虧欠我。

這些年因為他。

我和我家人的生活也得到了改善。

可我沒要。

也沒抬眼看他。

平靜的像一潭死水。

不會再為他泛起波瀾。

「這是在跟我賭氣？」

「你知道嫣嫣她身體弱，所以不能淋雨的，你沒有及時去送傘，就是你的不對，明白嗎？」

他握著我的手心，語氣溫柔和緩：「阿念，你最聽話了，總不該為了這種小事，跟我鬧彆扭吧？」

我抽回了手，定定地看著他。

「周總，您要是沒有什麼事的話，就先回去吧。」

「離職報告我已經提交了，您只要簽字就行。」

我的語氣平靜而疏離。

站在眼前的人臉色慢慢凝固，並皺起了眉頭：「你說什麼？」

「誰允許你離職的？」

他並不是在質問我。

而是命令。

周紹臣的語氣帶著不可違抗的威嚴。

他知我一向溫順，以為我只是在慪氣。

可我當著他的面。

把那一百萬的支票撕碎的時候。

他眼底閃過一抹難以置信。

「我什麼都不要，只要我的自由。」

周紹臣眼底的情緒有些複雜。

我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他就站在那兒，臉色慢慢沉了下去：「你就這麼想離開我？」

「我只是想回家陪伴我的家人，不想因為工作，和毫無意義的事情，耽誤我陪他們的時間。」

可能是聽到家人這個詞。

他忽然冷笑，「如果我沒記錯，你弟弟又欠了新的賭債。」

周紹臣對我的家庭背景，掌握的一清二楚。

永遠無法填滿的無底洞。

是我不可能完全斷離的原生家庭。

「不要一百萬，要你的自由？」

周紹臣給出的選擇只有這兩種。

我家很缺錢，需要他的幫助。

他一直都知道。

我缺什麼，我想要什麼。

他篤定我永遠不會離開。

離不開他，更不離開這份工作。

所以不管什麼，無論怎麼樣。

我都會義無反顧選擇第一種。

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

哪怕他讓林嫣一次又一次的傷害我。

讓我卑微的成為他解決生理需求的工具。

我都甘之如飴。

可這一刻，選擇擺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