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容深是商業聯姻,毫無感情。
他出軌後,我果斷提了離婚。
沒有吵鬧,沒有拉扯。
他也沒有像小說里寫得那樣後悔。
直到兩年後。
我和男友打車去酒店,打到了一輛邁巴赫。
男友好奇。
「怎麼開這麼好的車還跑網約車呢?」
周容深從後視鏡深深看了我一眼,沒回答。
隨手拿出了一盒超薄 001。
沒好氣地往后座一扔。
「之前買錯了,買成了最小號,你們應該用得著,送你們了。」
1
周容深話音剛落。
晏州撩起白色襯衫的袖子。
胳膊上每一根青筋都在叫囂著憤怒。
他拿起那盒東西,直接砸回了前排。
「你什麼服務態度?」
「沒想到打個最貴的專車,司機居然這麼不尊重乘客,網約車也太差了!」
晏州的聲音像是淬了冰。
「我們只是要去酒店預訂朋友的房間,為半個月後的婚禮做準備,看你開的還是豪車,怎麼滿腦子都是黃色廢料?」
他嗤笑出聲,「是憋壞了吧,以至於看什麼都像是那回事!」
我冷眼旁觀,沒有勸阻。
周容深將車猛地停在路邊。
刺耳的聲音從車窗外傳了進來。
他轉過頭,側臉的線條在昏暗的車內顯得愈發涼薄。
「不坐可以立刻下車,我不怕投訴。」
口氣一如既往地高傲。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我身上,嘴角勾起了一抹邪氣的笑。
「溫燃,從前倒是不知道,你原來這麼大膽啊,還學會出來開房了。」
我沒理他。
他自顧自地陰陽怪氣:「拿了我那麼一大筆離婚補償,溫家的難關也度過了,怎麼,去個酒店還要打車?」
晏州瞬間察覺到了什麼,臉色沉得能滴出水。
他拉開車門。
拽著我的手腕下了車。
我掙開他的手,轉頭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周容深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微微收緊。
涼薄的眼神裡帶著一絲錯愕。
我俯下身,對著他嘲諷地笑。
「那些錢是我該得的。」
「你現在跳腳又怎樣?當初出軌的是你,答應給我錢的也是你。」
看著他瞬間陰沉下去的臉,我的心底湧上一股報復的快感。
「開著邁巴赫跑網約車賺錢,是日子過得太差,又放不下面子嗎?」
「也不知道文莉看到你現在這樣,會不會後悔當初費盡心機地勾引你。」
說完,我「砰」地一聲甩上車門。
晏州已經給他的司機打完電話了。
他快步走到我身邊,語氣裡帶著小心翼翼的探尋。
「燃燃,那個司機和你,是什麼關係?」
2
要怎麼說呢?
難道要說,這就是我那個婚內出軌,分了我一個億的前夫嗎?
夜風吹過,帶著一絲涼意。
路燈當空,我疲憊地在馬路牙子上坐下。
晏州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陪我一起坐著。
「你知道的,我兩年前離過婚。」我看著他,聲音很輕。
「你確定要聽下去嗎?」
晏州點了點頭,眼裡盛滿了星光。
「溫燃,再過半個月我們就要結婚了。你知道我所有的事,我也想知道你的一切。」
我抬頭,望著稀疏的星空。
想起離婚那天晚上,夜色也是如此美麗。
「我和我前夫,算是青梅竹馬。」
「但我們倆的性格都太內斂,太冷了,所以關係一直很一般。」
「後來,兩家因為生意往來深度捆綁,父母逼著我們結了婚。」
「所有人都安慰我,說先婚後愛的例子很多,感情可以慢慢培養。」
於是婚後,我放棄了自己喜歡的插花和品茶。
開始陪周容深出入各種酒局。
陪他應酬,幫他擋酒。
直到有一天。
一場飯局上,周容深主動伸手,替我擋下了一杯烈酒。
我以為,他終於對我有了感情。
可那天晚上他喝醉了。
抱著我時,嘴裡叫著的是別人的名字。
他呢喃著說,他幫我擋酒,是因為看到我努力周旋的樣子,讓他想到了另一個人。
那個在撞球室里,被油膩客戶揩油,卻依舊倔強不屈的撞球助教。
文莉。
3
在他的醉話里,我拼湊出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文莉是他常去的那家撞球館的助教。
家境貧困,努力堅韌。
他心疼她。
第二天,我立刻讓朋友幫我查了。
周容深幾乎天天都去那家撞球館,每次點的助教都是文莉。
他甚至已經給文莉在市中心最好的地段買了套大平層,讓她別再上班受委屈。
文莉沒有答應。
只說想靠自己的雙手掙錢,不想靠男人。
這種欲拒還迎的把戲,撞球室里的人都看得清楚,偏偏就騙到了周容深。
他們都不止一次看到過,文莉和周容深舉止親密。
或喝同一瓶水,或手挽手同進同出……
也就在查到這樁出軌事件後,我家陷入了稅務危機。
周家明里暗裡準備和我家切割關係。
我拿著周容深出軌的證據,平靜地跟他提了離婚。
沒有要房子,沒有要車,只要錢。
周容深答應了。
我因此分走一個億,將家裡的稅務窟窿全部補上。
溫家雖然平穩度過了危機,但生意大不如前。
再加上我和周容深離了婚,周溫兩家也就徹底斷了來往。
所有人都以為我是仗著周容深對我的喜歡,故意獅子大開口,好去幫襯娘家。
沒人知道,這一切的起因是他出軌。
而我只是恰好利用了這件事,替自己博取最大的利益罷了。
4
晏州靜靜聽完,問我:
「看起來確實是充滿利益的婚姻。可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真的就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他很擔心。
我點頭。
「兩個冰塊捂在一起,是捂不熱的。」
我想起一件事。
「三年前的中秋家宴,我們兩家聚在一起過的。席間,我爸毫無徵兆地突然暈倒了。」
「所有人都亂作一團,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唯獨周容深沒去。」
晏州皺眉:「他去哪裡了?」
「他其實也在醫院。」我的語氣平靜得像在說別人的故事,「只不過是另外一家醫院。」
「那個助教的媽媽出了車禍,他趕去幫忙處理了。」
這件事,也是後來我托朋友查到的。
而當時,我紅著眼問周容深為什麼不能陪我們去醫院時。
他只是冷淡地說,「公司有緊急的事。」
所以,就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沒有感情,再怎麼樣都是不會有感情的。
不會因為結了婚就改變。
晏州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其實,我還懷疑過今天是你故意打到他的車……」
我抬頭撇了他一眼。
從前怎麼沒發現,他疑心這麼重。
「我哪有這個必要呢,你剛剛也看到了,他對我的態度是怎樣的。」
話剛說完。
一輛黑色的奔馳停在我們面前。
晏州的司機來了。
晏州雖不及周容深有錢,但在我們這個城市,也是個小老闆。
他無父無母,獨自打拚到如今的千萬資產。
而我,一個離過婚的女人,家中目前也就中等階級水平。
我們倆算是門當戶對。
今晚本是我們心血來潮,想親自來酒店為我外地趕來的朋友訂房。
沒想過會突然遇到周容深。
晏州率先起身,朝我伸出手。
路燈下,他的笑容像是在發光,整個人溫柔得不像話。
我把手放進他的掌心。
那溫度很暖。
不像周容深,整個人從裡到外,對我都是冷冰冰的。
5
辦好預訂手續後。
我和晏州走出酒店大門,正準備上車。
沒想到,我們身後不遠處的一輛車上,下來一個人。
是周容深。
他嘴裡鬆鬆地叼著一根煙。
煙頭的火星在夜色里明明滅滅。
站到我和晏州面前後,故意吐出一口煙圈,語帶打趣。
「這麼快就結束了?」
「好像不怎麼持久啊……」
晏州攥緊了拳頭,撩起袖子就要上去打人。
我攔住了他。
「會咬人的狗不叫,何必跟狗一般見識。」
周容深的臉色沉了沉。
他猛吸了一口煙,在我轉身的瞬間喊住了我。
「我就猜到你那一年陪我應酬都是裝的。」
「這酒店我是大股東,你忘了?」
我腳步一頓,轉身回望他。
他繼續說:「你男朋友不是問我為什麼開網約車嗎?」
「我就是玩玩,本來就是要來這酒店看看,順路接一單,體驗生活罷了。」
他將煙頭扔在地上,皮鞋尖輕輕踩上去,碾滅。
姿態居高臨下。
「溫燃,別那一副恨我入骨的樣子,我們再怎麼說也是夫妻一場。」
「說吧,你們訂了多久的房,訂了幾間?」
「我看在從前的情分上,給你們打個五折,幫你們省點錢。」
6
晏州再也忍不住這樣的羞辱。
他一個箭步衝上去,一拳揍在了周容深的臉上。
酒店門口的保安和大堂經理都被驚動了。
我拉住還要動手的晏州。
轉身,用盡全身力氣,給了周容深一巴掌。
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酒店門口格外刺耳。
「當初我們是和平離婚,你現在說話這麼難聽算什麼?」
周容深摸了摸被打得滲出血絲的嘴角。
眼底是一片駭人的陰鷙。
「和平離婚?」
他笑了一聲,滿是怨氣。
「你提離婚,分走我近一半的流動資金,我媽因此被氣到腦溢血去世。」
「溫燃,這筆帳,不該算在你頭上?」
陸阿姨去世了?!
我只記得,那時候陸阿姨確實不想我們離婚。
她反覆勸我,說就算溫家因為稅務問題倒下了,她也會庇佑我一輩子,沒必要離婚。
我本想告訴她周容深出軌的事。
可周容深威脅我,不讓我把他的事告訴任何人。
否則,他既不會給我那一億,還要請全國最好的律師團隊和我打官司。
那會兒溫家等著用錢,我只能聽他的話。
所以,在陸阿姨眼裡,我就是一個為了填補娘家窟窿,拋棄丈夫的狠女人。
她是被氣死的。
可這事我爸媽怎麼從來沒告訴過我?!
還沒等我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就聽周容深冷冷地朝酒店經理吩咐。
「他們訂了房間對吧,全退了。」
晏州牽上我的手,冷冷回敬:「退就退吧,又不是只有你這一家酒店。」
下一秒,周容深沉沉的目光落在我臉上。
嘴角牽起一抹近乎殘忍的笑意。
「別想了。」
「這座城市的其他五星級酒店,我都會親自去打個招呼。」
「不接待你們。」
7
風卷著初秋的涼意,吹得我有些發冷。
晏州脫下西裝外套,披在我肩上。
「燃燃,對不起。」
「歸根究底還是怪我不如他有本事……」
看著他緊繃的下頜線和他眼底翻湧的怒火。
我知道,他是在氣自己。
我搖了搖頭,握住他冰涼的手。
「不關你的事,周容深就是個瘋子。」
我從來都相信晏州。
不管他能力如何,我都認定他。
還記得兩年前,我剛離婚那會兒。